晚饭后,纪阮敲响书房的门。
他学着顾修义的做法端了杯牛奶进去,被顾修义带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
书房里光线不算明亮,只有办公桌上的护眼灯和电脑屏发出亮光,加湿器股股冒着白烟,安静异常。
顾修义在他身边坐下,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鼻梁上还架着副半框眼镜,比平常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纪阮上一次看到他戴眼镜还是好几个月前视频聊天的时候,当时就觉得眼镜对人的气质改变很大,现在亲眼看到了,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顾修义竟然也有看上去格外斯文好说话的时候。
纪阮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指了指:“你近视吗?”
“也不是,”顾修义扶了扶镜框:“一点点而已,这个主要是防蓝光的。”
“噢。”纪阮了然地点点头。
可能是应验了上帝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那句话,纪阮虽然耳朵不好,视力却相当优秀,考飞行员都绰绰有余。
他平时比较少用电子产品,也不爱打游戏,从来没尝试过戴眼镜,哪怕只是防防辐射蓝光什么的。
还有现在不少学生都喜欢的那种,没有镜片纯属装饰的镜框,他的室友们人手一副,他看过就过了,从来没想过给自己也整一副。
顾修义也不想他戴。
纪阮全身上下都漂亮,尤其眼睛最出挑,睫毛又长又直,眼珠颜色浅浅的还总是很水润,是很勾人的长相,但因为眼型圆圆的,又显得既漂亮又可爱。
就比如现在,他只是单纯地注视顾修义的眼镜,落到别人眼里,却会有种他在用很可爱的表情勾|引眼镜的荒唐错觉。
顾修义点点纪阮的眼尾,换来了和他对视的机会:“想什么呢?”
“嗯……”他似乎有点犹豫,抿了抿唇:“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纪阮从来不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也很少进书房,这次突然过来还带了杯奶,脸也绷着,看来想商量的应该是他不会同意的事。
顾修义若有所思:“你说。”
他手背贴了下杯壁,感受到奶是温的,又在纪阮开口前端起来送到他嘴边。
纪阮这些日子已经被顾修义喂出了条件反射,不管在做什么,只要有东西送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嘴接。
这次也不例外,他非常熟练地就着顾修义的手喝了口,还咂咂嘴感叹奶香奶香的好好喝。
顾修义笑着抹了把他奶香奶香的嘴角。
“等等,”纪阮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你喂我干嘛,这是给你喝的!”
他连忙推开顾修义的手,表情有些懊恼。
“这样啊。”顾修义仿佛真的不知道似的,这才优哉游哉也喝了一口,还不偏不倚正好对上纪阮嘴唇接触过的地方。
纪阮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个画面不太对劲。
应该是他自己不对劲,他耳朵又要烧起来了。
“哎算了算了,你别了喝了。”他从顾修义手里抢过牛奶杯,略显慌乱地放到茶几上。
顾修义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没拆穿他:“嗯,要说什么?”
纪阮调整了下呼吸,没看顾修义:“我、我还是想住校。”
顾修义似乎早有预料,神色不变:“为什么?”
纪阮当然说不出做噩梦这么像在编谎话的理由。
他斟酌片刻:“什么为什么……我原本就该住校啊。”
顾修义柔声:“可我打算帮你申请走读。”
纪阮一惊:“别啊!”
他连忙摆手:“你弄这么麻烦干嘛呢,我就去学校就可以了啊,反正那边我东西都还在,也不需要搬,很方便的。”
顾修义没立刻回答,五指交握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
“给我一个理由呢?”
书房里格外安静,办公桌上的灯光不足以照亮两三米外的小沙发,顾修义五官轮廓一半隐没在阴影里。
纪阮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猜不出他的想法,有些忐忑:
“我想换换心情算吗?”
“我……我这些天住医院太闷了,之后再住家里的话,你白天都不在,过两天赵阿姨还要请假,我一个好无聊……”
他无意识地抠着手指:“但学校里都是我朋友呀,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玩很热闹的。”
顾修义似乎也觉得这点有道理。
但他仔细想了想,很快就冷静地给出了解决方法。
“这个不是问题,”他说:“我可以在家办公,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想吃什么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出门吃。”
纪阮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容易让人理解成他在抱怨撒娇,而忽略了他的严肃。
“不不不,千万别!”纪阮赶紧制止,摆出绝对认真的神情:“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咬着嘴唇,使劲动脑筋琢磨怎么能让顾修义放弃这个打算:
“你、你不能这么想啊,你可是你们集团的脑和心脏,掌握着A市的经济命脉,怎么能轻重都不分,就为了陪我玩陪我吃东西呢?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顾总!”
在纪阮看来,顾修义的人生就是为了上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