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冒着热气。
这种吃饭模式最初颇合顾修义心意,或许是有他那个行事粗鲁的父亲作为对照,他从小就很欣赏吃相斯文有涵养的人。
而刚结婚时,纪阮怎么看都属于身娇肉贵难养活的类型,不能算完美的结婚合作伙伴。
可顾修义从一开始就几乎没考虑过纪阮以外的任何人,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见第一面时,他就有幸和纪阮共进晚餐,欣赏到了他吃饭时的优雅风姿。
顾修义一言不发,习惯性地注视着纪阮的一举一动,一边看一边觉得神清气爽。
终于,纪阮吃完了小碗饭,盛了点汤用勺子轻轻拨着放凉,一手撑着下颌看窗外的蝴蝶:
“对了,有个事一直忘了跟你说。”
他悠然开口,说话间似乎小小呼出了点气,尾音听起来舒适惬意,似乎很喜欢窗外绕着花翩然飞舞的蝴蝶们。
这种尾音微扬,带着慵懒倦怠感的状态让顾修义略一警惕。
虽然纪阮这样很漂亮,但前天晚上他向顾修义提出拜师时,也是这么含蓄的漂亮着,连说话的语调都一模一样。
“什么事?”
顾修义用平静的语气。
纪阮回头,满园春色还映在眼底,笑吟吟的:“下周有个活动,老师要带我和学姐一起去,两年一度特别盛大的那种。”
顾修义早有预料,点头道:“挺好的,天气好了你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
“那太好了,我回去可以准备开始收拾行李了。”
顾修义抬头:“行李?”
“嗯,在外地,我要出差啦。”
纪阮捧起汤碗,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动作流畅优雅,宽松的白衬衫袖口露出一段手腕。
他很少穿衬衫,算上领证那天,顾修义是第二次看到这件衬衫出现在他身上——袖口绣着一株小小的墨竹,给他添了些许沉静的书卷气。
快要一年了,纪阮眉目舒展,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比起初见时更加秾丽而充满神采。
顾修义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后知后觉才想通,原来纪阮已经是个可以自己出差的大人了。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欣慰的同时,“纪阮会离开他”的这种错觉也不由分说地在意识中占据存在感。
他放下筷子靠回椅背,手肘搭在两侧扶手上,双腿自然地交叠起来。
许久他平静开口,像只是随口询问:“听起来很有趣,也会有作品展示吗?”
纪阮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向很话聊:“对,有很多典藏级的刺绣会展出,不止汉绣,四大名绣的老师们都会来,还有拍卖会,老师和学姐也会送两幅自己的作品去拍卖。”
他脸颊微微泛红,顾盼神飞:“但我没有,我才刚拜师,都还不算正式入行,老师这是第一次把我往圈子里带,跟去开开眼界也很好啊。”
顾修义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纪阮,随着他说话的频率还偶尔点头,非常认真在聆听的模样:“确实很有意义,那需要帮你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啦,我就是个小徒弟而已,”纪阮见顾修义这么支持自己的爱好,有点感动:“谢谢你啊。”
顾修义笑了笑,又不经意般问道:“出差地在哪里,远吗?”
“不远的,就隔壁B市,清溪山。”纪阮感动之下知无不言。
顾修义抿着茶水略一思忖:“那里风景很好。”
“是吧,”纪阮浅浅打了个哈欠,“……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和顾修义的椅子不同,纪阮坐的是个小沙发,他吃饱后有些犯困,而身后的靠垫很柔软,他揉着肚子餍足地靠上去,眼皮一点一点合了起来。
“我们能不能歇一会儿再走……”他喃喃道。
双眼彻底合上时,听到顾修义低沉柔和的声线:“当然可以。”
纪阮在一边小憩,顾修义就维持着原封不动的姿势,手指支着下颌。
他坐在窗户和墙壁的交界处,稍稍后仰身形就会没入阴影中,眉宇间暗影憧憧,像在隐晦地思索着什么。
许久他才动了动,目光落到纪阮脸上,看他睡觉时轻轻抖动的睫毛。
而后视线一转,忽然看向纪阮的肚子。
他盯了好一会儿,似乎为了看得更清楚,还轻声坐到了纪阮身边。
纪阮很瘦,全身加起来统共也没有二两肉,更不可能有小肚子,腰腹隐没在衬衫下,薄薄的一小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纪阮身上那件开衫毛衣和家里猫的毛色有点像。
顾修义记得很清楚,小安刚被接回家还只有巴掌大的时候,喂完奶就喜欢这么四仰八叉地瘫着,也会很乐意给他摸肚皮。
顾修义瞅了半天,朝那块可怜的小肚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嗯?怎么有点鼓?
不确定,再摸摸。
真的鼓起来了!
……还有点可爱。
原本饿到凹陷的小肚子,现在能摸出一点点弧度,顾修义惊奇,在他看来纪阮根本没吃多少,一碗牛骨汤和几口肉就能把肚子喂鼓吗?
这也太省食材了。
顾修义莫名觉得,纪阮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养活,甚至养他比养猫还更让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