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姚氏脸色变得更难看,听着采薇继续在说:
“江大夫人说,大小姐不在京中,可府里得了皇恩,不能怠慢了去,打算今儿晚上,在大房办一桌家席,考虑到老夫人还在丧期,也不置酒水、荤腥,就素菜荤做,请二夫人晚上,带二房的几个姐儿一道过去。”
姚氏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办什么办?老夫人还在丧期,家里怎好筹宴?便是素宴,那也是宴,传了出去,少不得叫人说道。”
“虞幼窈便是封了长,她一个小辈,还能越得过老夫人去?”
“原就是外臣之女,便是封了长,也不是正经的天家血脉,也合该低调。”
钱嬷嬷蹙了眉,这可真是口无遮拦。
老夫人便在丧期,也挡不住光宗耀祖的大事,便是不好办宴,也不能不办席,外人还能拿这事说道什么?
大小姐是小辈,越不过老夫人是没错。
可身份上,大小姐记入了宗室玉碟,位份上也越过了老夫人,家里展一展门楣,表达一下皇恩浩荡,这跟老夫人是不是长辈,有什么干系?老夫人在九泉之下,难道就不盼着家里好?这根本不冲突。
大小姐是外臣之女没错,可宗室里的贵女多得是,咋就不见其他人,封了“长”,就让大小姐得了尊荣?
还是大周朝三代内,唯一封了长的郡主,这独一份的尊荣,甭管是宫里的,还是宗室里头的,除了太后和皇后,还有谁能比得上?
不是正经的天家血脉,可封号却是一点也不掺假的,得亏大小姐不在京里,倘若在京里,不管到了哪儿,这满京的命妇,都要按照自身的品级,给韶懿长郡主下礼,低于三品的命妇,还要行跪拜礼。
夫人方才这话,要是传到了外头,一个不敬“长郡主”,藐视皇族,只怕宫里都要降罪得。
钱嬷嬷连忙打圆场,对采薇说道:“你就说,夫人身体有些不适,等到了晚上,让家里的几个哥儿姐儿一道过去。”
江氏一得了二房的消息,嗤笑一声:“有人得了红眼病,不光身体不适,这心里怕是更不舒坦,随了她去,横竖老夫人去了,二老爷也丁忧在族里,谁还能管得到她头上去。”
都是正经教养的嫡女,虽然家世有所不如,可谁还不知道谁呢?
搁谁站在姚氏的位置上,面对强势尊荣的侄女儿,将自己女儿压得都抬不起头,心里还能舒坦?
姚氏若还能心平气和,她倒要佩服姚氏。
她也不是不嫉妒。
可她身为继室,家世也摆在那里,便连嫉妒的资格也没有。
江氏转了话:“老爷那边是怎么说得?”
丫鬟连忙答道:“前去衙门送信的小厮说,老爷衙门里有公务,今晚会晚些回来,家里的事,全凭您自己做主。”
江氏却听明白了,说好听点,是晚些回来,说白了,就是不参加家席。
这做婶娘是这样,做亲爹的还是这样,虞府这一大家子,还真有意思。
换作旁人家,家里的姐儿得了这样大的尊荣,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开祠堂,敬告祖宗,然后广开门庭。
虞府这深门大户内头,到底隐藏了多少隐秘,可不是她一个妾扶正,又没得儿女傍身的继夫人可以探究的。
江氏觉得没意思:“吩咐大厨房里,多做几个好菜,今晚府里统一加餐,每人赏五百文的赏钱,就不办席了。”
大房里的四姐儿,实在不成样子,大小姐去了泉州不久,虞清宁就求了父亲,从院子里放出来了,继续上家学,她倒是乖觉了不少,懂得在父亲跟前装乖巧,把虞三小姐那套,学得不伦不类,画虎类犬。
偏虞宗正很吃这一套。
仿佛把对虞兼葭的愧疚与疼爱,都转移到她身上。
背里头,仗着父亲的疼爱,连她这个当继母的都不放在眼里,叫她暗地里收拾了几回,倒是老实了一些。
虞清宁和家里姐妹,关系不好。
姚氏不来了,二房的几个嫡出的哥儿、姐儿,没得长辈约束,大房里也没有嫡出姐儿出面周全,倒不如不办,免得让虞清宁闹腾了,大好的事,也变得她里外不是人。
……
镇国侯府,宋老夫人也听到了,太后娘娘加封虞幼窈韶懿长郡主的消息,精神顿时一萎,瘫坐在榻上,像被人抽空力气。
魏紫吓了一跳,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虞老夫人去了后,老夫人也有些不得劲了,世子爷下放去了泉州德化,原是奔着建功立业去得,结果泉州闹倭患,封了城,外头的消息,送不进去,里头的消息,也传不出来,老夫人整日里,吃睡不安。
实在叫人担心得很。
宋老夫人摆摆手,连茶也喝不进去了,捂着胸口“哎哟”地申吟:“哎哟,我这心里头实在是难受啊!”
魏紫连忙帮老夫人着胸口。
宋老夫人浑身没劲,干脆瘫在榻上:“我从前就瞧出来了,窈窈是个有造化的,打小就惦记着,这一晃眼睛,就惦记到了大。”
宋虞两家是世交,窈窈在家中的处境,她也知道一些。
可饶是如此,这孩子既没被祖母溺得娇纵成性,也没有被父亲、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