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退烧药根本不管作用,祁时迷迷糊糊喝了药睡过去,身上的高热依旧还是没有退下去。
小丑在床边守了一晚上,等到天边鱼肚泛白,它站起身,将傀儡小丑坏掉的手臂修好,它让傀儡小丑守在祁时的身边,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祁时这一觉睡得恍惚,因为发了高热,他身上全是汗,但却没有感到一丝黏腻和不舒服,好像是有谁一直在给他擦拭身体。
眼皮像是有着千斤重,祁时费尽力气才睁开半条缝隙,入眼是小丑房子里的天花板,耳边似乎有人再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小,声音颤颤巍巍的,像是很害怕。
祁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浑身脏兮兮的小丑,对方的脊背弯曲,脸上的面具破破烂烂的碎了很大一块,露出了冷硬的下巴。
它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浑身上下都狼狈极了。
祁时想出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小丑看起来会这样的狼狈,但是他睁开眼睛转过头便已经是这具身体的极限,喉咙干涩说不出来话,就连身上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中年男人嘴巴一张一合,他哭丧着脸说着话,斟酌着词语生怕将面前的小丑惹怒,眼前这个一把闯进他的药店将他抓进游乐园来看病的小丑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发的就将他抓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最起初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还差点报了警,以为是小丑非法囚禁,结果对方抓他过来只是为了给床上的青年看病。
那青年发了高热,起初他拿着应急箱里面的温度计给青年测温度,差点没被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的小丑给掐死。
男人站的远远的,他擦了擦汗,磕磕巴巴的对着小丑说:“他,这个人发了高热,喝了药高烧退不下去,只能送去医院。”
说完,他看了看床铺上苍白着唇色的漂亮青年,他用仅剩的良心劝着对面阴晴不定的小丑,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高烧不退时间久了会被烧成傻子的,这个地方太简陋了,什么治疗条件都没有,只能送到医院去。”
小丑站在一旁不说话了,那男人站了一会,察觉到小丑没动静,缩着脚步往门边挪去,等距离挪得差不多了,然后猛地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像后面有鬼追他似的。
小丑没有去将那个人抓回来,那人已经没用了,跑了也就跑了。
它站在床边,看着祁时半睁着眼睛朝着自己看过来,那是人类显少清醒的时候,生病一定很难受,才擦去的细汗又密密麻麻的出现在祁时的额角处,唇瓣因为缺水而干裂。
小丑走过去,它将祁时半扶了起来,又喂着祁时喝了一点水,它伸出手拿纸巾擦了擦祁时唇角的水滴,然后看着又昏睡过去的青年,之后久久没有动作。
将对方送进医院,便意味着分别,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是小丑亲自将祁时送出去。
若是对方有心骗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就可以跑的远远地,再也不回来,然后这个屋子又只剩下了它自己。
这是一场豪赌…
它本可以将青年永远困在这个地方,便如同他自己所说,一直陪伴它到人类生命的尽头,可是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生一场病,受一次伤,那么多数不清的病症,可以轻易的将他们数十载的光阴消磨去。
小丑垂下头,它看着自己残疾的右腿,思绪恍惚了一瞬。
到现在,比起陪伴,它更希望人类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是的,小丑希望祁时永远能够平平安安,他许诺给它的“永远”,少上一天,便是阴间地狱,它也会追上去索要回来的。
所以它不害怕人类离开,若是离开了也没关系,不论在哪里它总能找到对方,在那时候,它便将他关起来,关到所有人类都找不到的地方。
小丑妥协了,它低下头,缓缓靠在青年手边。
“不要骗我。”
小丑如此说道,而昏睡着的祁时没有听见小丑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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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时再次醒来,入眼的是医院的天花板,鼻尖是难闻的消毒水气味,他的右手打着点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换掉了。
祁母坐在一旁,祁时一睁眼她便注意到了,雍容美丽的中年女人伸出手探在祁时的额头上,看他还有没有发烧,电话里的唠叨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担心。
“本以为你找到了喜欢的工作,还替你高兴,这才报了几天平安,就发烧住进了医院。”
祁母替祁时抬高了枕头,让祁时坐起身靠着能舒服些。
祁时有些不好意思的顺着祁母的力道半靠在床上,他身上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脑袋也清醒了,他抿了抿唇,赫然道:“让母亲担心了。”
祁母叹了口气,一副操心的模样:“所幸的是温度没持续升高,不然怕是要烧坏脑袋,说起来,我们还要去谢谢送你过来的那个年轻人。”
“....”
祁时:“谁送我过来的?”
祁母抬高手臂比划着:“是一个高高的年轻人,应该是你们游乐园的员工,为了将你送过来,脸上破破烂烂的道具都还没来得及取下来,也是他给我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