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十四岁了,是看不到白霜混得像个人样了,可是我的儿子,不能因为我的愚昧、短视而毁了前程。所以当我老太婆求你,这事请你大事化小,可不可以?”
说到这里,老太太泪眼婆娑,眼泪纵横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得沈爱立都有些动容,想到了自己的奶奶,爸妈离婚后,每次她暑假回奶奶家,奶奶都在小镇上尽挑新鲜的东西买给她吃,换着花样做饭,那是她心底,最温暖的的一段记忆。
陆有桥有些不赞同地和母亲道:“妈,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人家。你提这些,是让小沈同志难做。”
这么会儿,陆白霜已然吓得哭了起来,拉着奶奶的手道:“奶奶,你救我,我以后一定听话。”
老太太没有理她,而是乞求地看向沈爱立,“陆白霜就是仗着她叔,才有恃无恐,我可以答应沈同志,以后决不让白霜进我家门,也不会让她再去厂里上班,她该混成什么样就混成什么样,要是违背了这条承诺,你再来告她好不好?我给你立个字据。”
沈爱立到底没有为难老人家,愿意和解,老太太却执意给她立了一个字据。也是今天,她才意识到她把孙女惯坏了,害人的事都敢做得这么光明正大。
陆老太太想要赔偿沈爱立一笔钱,沈爱立坚决没收,闹到派出所是她想给陆白霜一个惩罚,这钱她却是知道是陆有桥出的,对她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况且陆有桥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她。
陆老太太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陆有桥向沈爱立表达了感谢,“沈同志,你是我见过最宽容、大度的年轻人,我为自己的疏忽、纵容感到羞愧,诚挚地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陆有桥觉得有些遗憾,他本来还想聘请沈同志做他们喷水室改造的工程顾问的,眼下计划都被陆白霜打乱了。
沈爱立也没有再和陆有桥客套,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声:“陆厂长客气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即便陆有桥有意给她递橄榄枝,沈爱立也不敢接。
她只想早些回汉城去。
陆有桥让程潜送沈爱立回汉城,一路上程潜和她道:“沈同志你也别气,陆厂长这回肯定会整治陆白霜的,回头要是有了消息,我给你寄信?”
沈爱立笑笑,无可无不可地道:“好啊!”
这边从派出所出来,老太太就带着陆白霜回到了大儿子家,陆有河是食品厂的工人,妻子却是临时工,只分到一套二十多平的房子,陆白霜一跟着进来,看了一眼锅碗瓢盆乱糟糟地堆在靠近门口的小桌子上,不由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都有霉味一样。
老太太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连自家父母都嫌弃,更是硬了心肠,告诉大儿子道:“这孩子给我惯坏了,要是不想让她吃一口牢饭,别给她过什么好日子,不然下次再出事,我老婆子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救她。”
一句话把陆有河吓得浑身一激灵,“妈,白霜做了什么,让您说这种话?”
他弟虽然是厂长,却行事做派极为端正,愿意拿自己的工资贴补他们,却不愿意徇私,让他们夫妻俩进纺织厂上班。可是这等着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哪有自己伸手拿工资快活、自在,他每次收他弟的钱,都觉得自己像是在乞讨。
他好不容易求了老太太,把白霜搞进去了。
这眼看着就鸡飞蛋打了?
老太太操心了半天,身上也累得很,摆摆手,语重心长地道:“让她和你说吧!你们要是真为她着想,以后就别再给她兜底,不然她不会知道怕的。她的事,以后也不要再和我说了。”老太太觉得自己对孙女可谓仁至义尽,却惯出来这么个东西,要是毁了有桥的前程,她到地底下,都没法子和老头子交待。
望了一眼孙女,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大儿子家。
陆白霜一抬眼就对上爸爸愤怒的眼神,缩成了个鹌鹑,她知道爸爸一生气就有动手的习惯,所以平时都是赖在叔叔家,不愿意回来。现在看着爸爸的眼眶越来越红,下意识地小腿发抖。
就听陆有河道:“老子和你妈省吃俭用,让你上了中学,在你奶奶跟前说了多少好话,让你进你叔厂里,供销科那么好的工作,多少大学生都去不了,你竟然就这么给毁了?怎么,惦记家里这一口腌菜团子吗?”
说着,忍不住给了女儿一巴掌,“你愿意吃腌菜团子,老子也不会再给你想法子!”
陆白霜又惧又怕,知道她的好日子以后没有了。
这么会儿,才真切地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她们一家花了好些年的功夫,才把她送进叔叔的厂里,过上人人恭维、谦让的生活,自己却在一夕之间,又回到了这个泛着霉味的家。
陆白霜这事以后,沈爱立并不打算和宜县纺织厂来往,倒是那边一周以后给她发了一封电报,说离心风扇改造的特别成功,他们准备给她寄一块锦旗,聊表心意。
沈爱立并不当回事,倒是序瑜听说了,点了点她的脑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