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泰和符远大概说了下事情的始末,强调谢微兰是和一位右`派分子合作,所以没法公开合作对象。这是谢微兰的说法,她的用意并不是让他相信她的清白,不过是,替他准备好这一套说辞。
同理,符远对这几句话也打了问号,他接过谢微兰的提案,不由皱眉,“这项提案,如果不是在织布车间经过反复试验,压根就做不出来。”望着老同学道:“景泰,你不要被骗了。”
郭景泰从烟盒里掏了一支烟出来,递给符远,一边递火,一边道:“我们都是正儿八百的大学毕业的,你觉得我清不清楚?”
他虽然不是做这一快的,但是看这原理,也觉得谢微兰很难做出来,如果她是沈爱立同志一心钻研在科研上,或许还能靠后天努力补上自己的不足。
她过于长袖善舞了,她的时间,她自己怕是都不知道浪费在了哪些事情上面。
“算是世交,你知道,她是谢振的女儿,你看能不能让这回的事情,稍微没那么难堪?”
符远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可以将原理写出来,信不信就很难说,”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观点:“我的意思是她最好和主办方坦白,包括合作者是一位右`派分子,她毕竟是谢家的女儿,谢老首长为我们华国鞠躬尽瘁,她更不应该让谢家的脸面抹黑。”
在符远看来,这个窟窿压根没办法缝补得看不出痕迹,唯一的办法,就是正视,老老实实做弥补。
又道:“我们俩坦白说,她这种行径,不仅伤害了别人,夺走了别人的机会,其实也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她会在乎你的这点善意?”
符远的潜台词不过是,她连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她会对你有心吗?到底怕伤了老同学的脸面,说得委婉了些。
拍了拍郭景泰的肩膀,耐心劝道:“景泰,你不要犯傻,这件事你要是跟着掺和,等你以后想起来,你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说到这里,郭景泰忽然笑道:“老符,我真还差点着了道,实话说,我确实看上了谢同志,我总觉得不好看着人家在自己跟前摔跟头,却不扶一把。但是老符,你刚才的一番话点醒了我,就算我帮了她,她也只会觉得是侥幸,以后也不会有记性。”
符远以为郭景泰说的是谢微兰不会吸取教训,从而积极改正。
而郭景泰却知道以她的秉性,压根改不了,她不狠狠地疼一次,行事根本不知道有顾忌,不可能每次都有人来帮她。
符远就看着郭景泰用烟将提案点燃,然后伸到窗外,看着它烧烬。
谢微兰等了一个上午,原本以为中午郭景泰会把相关的材料给她,一点多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连忙站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裙子,打开门就只看到服务员。
对方递过来一个信封,她以为材料在里面,没想到纸上面只有四个字,“无能为力”。
谢微兰捏着薄薄的一张纸,轻轻地笑了声,果然和她不是一路人,她并没有完全将希望寄托在郭景泰身上,还有申城纺织工业局的领导。
沈爱立之前听樊铎匀说,这件事第二天就会有结果,但是直到周六,主办方都没有出公示。
几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余钟琪还忍不住小声问道:“真是奇怪,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吧?”
樊铎匀看了眼郭景泰,见对方不以为意地继续吃小笼包,意有所指地道:“也许是误会,也或许是有些人试错成本低。”这一回能压这么几天,肯定是直接找了主办方的领导,但是之前都没有封住消息,说明一开始是要彻查的。
在知道对方是谢微兰的情况下,依旧决定要彻查。
那会是什么原因,压了这么几天?自然是谢微兰本人发力了。
樊铎匀这句话说得虽然不客气,但是倒也没有直接道明,一直不出声的郭景泰却毫不在意地戳破了这影影绰绰的气泡,接话道:“家世没有用,她还有美貌。”
沈爱立和余钟琪惊得都抬起了头,望着郭景泰。在她们的印象里,郭同志好像一直都比较绅士,这一回似乎有点偏激。
郭景泰却心中有数,她能对他用这一招,也可以对别人,未必见得,在她眼里,他和别人有什么区别。
出了餐厅,郭景泰就先走了,余钟琪也有点事找田力,剩下沈爱立悄悄问樊铎匀道:“郭同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啊?感觉人像个刺猬一样。”
樊铎匀道:“有人找他帮忙,他没帮上,又去找别人了。”
沈爱立这时候脑瓜子转得特别快,一下子就知道樊铎匀说的是什么事,和他道:“没想到是他俩个有交情,我一直以为,以为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地,却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樊铎匀轻声问道:“以为是什么?”她露了一点话音,他就猜出来她的意思,倒是奇怪,竟然说了一半不说。
按照爱立大咧、直言直语的性格,难道会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