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进来的摩天侍看向杨仪, 抬手去摸她的头。
杨仪一惊欲躲,摩天侍道:“我看看你还发热不发热了。”
原来北原的医术,跟中原的并不同, 他们并不会诊脉, 甚至连用药也都大相迥异。
杨仪咳了声,头还是发晕,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道:“不用……”她既然醒了, 自然就不用别的大夫给自己看了。
这瞬间, 门口那影子已经出去了。
杨仪有些恍神,几乎怀疑方才所见是不是真的,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病中, 于如此绝境生出了幻觉???或者, 是看错了吧……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摩天侍打量杨仪的脸色,道:“你的眼睛还是有些发红, 热还未退。之前给你服的, 是你们常用的小柴胡汤。你觉着如何?”
杨仪垂眸,这摩天侍虽不习中原医术, 倒是并没有选错药。
她这场急病, 本就是过于劳累, 忧思成疾,又被胥烈那一场纠缠惊恼, 弄的寒邪内侵, 以至于身上寒热交替, 目眩心悸。用小柴胡汤却正合适。
杨仪道:“请再在其中加些杏仁、跟苏叶……用以止咳。另外……还有丹栀逍遥丸。”
摩天侍忙记下, 出门叫了一个小二来,让去另外取药。
杨仪又问他:“胥烈呢?还有决明……他把决明弄到哪里去了?”
摩天侍目光闪烁,道:“少主另外有要事, 带了那少年出门了。”
杨仪警觉道:“他又想利用决明做什么?”
摩天侍转开头:“我不知道……我不能说。”
杨仪一急,又咳嗽起来,摩天侍看她这样,便道:“你的身体很不好,不应该再操劳了。”
“你说这话是何意,”杨仪转头,冷然一笑:“竟好像会在意我的死活,要不是你们……我何至于如此?”
摩天侍转头,沉默。
杨仪嗽了会儿,震得心肺隐隐作痛。
摩天侍见她手捂着胸口,想了想,从自己腰间的布囊之中翻找了片刻,竟找出一个有点小瓷瓶,打开之后,递给杨仪:“你闻一闻。”
杨仪疑惑地看他:“什么?”
摩天侍道:“这是香蒲桃蒸出来的油,我们叫做丁子香,它的香气可以减缓疼痛。”
“丁子香……这是南药,你们也用?”
摩天侍道:“当然。”
杨仪还没靠近那瓷瓶,便闻到一股独特奇异的香味,竟是前所未有过,她在太医院的时候见过南药,都是从南洲岛国上进贡来的,其中也有少量丁子香。
此刻闻着,她琢磨道:“这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摩天侍的眼中透出赞许之色,道:“是,我还加了点紫灵香草。”
“那是什么?”杨仪闻所未闻。
摩天侍道:“是东洲那里进贡来的香料,是一种紫色的小花,据说闻之可以助眠,也能镇痛。”他把药瓶拿过来,稍微倒了一点出来,顿时,浓郁的香味在室内弥漫开来。
杨仪点头道:“真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摩天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仪道:“就是说,学无止境的意思。”
摩天侍似懂非懂,低笑了声,道:“你们大周的人,说话总是这么斯文一套。”
杨仪看着手中的瓷瓶,又瞧了眼摩天侍腰间的布囊:“我也曾有个搭帕,能装很多东西,你这里装着的,都有什么?”
摩天侍沉默了会儿:“能救人的,能杀人的。”
他仿佛什么也没说,又如同什么都明说了。
杨仪不再追问,而只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决明到底被带去哪儿了,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好么?至少让我放心。”
摩天侍犹豫了会儿,终于道:“少主带他进山了。”
“进山?”杨仪一惊:“做什么?”
摩天侍低头:“这个我真不能说。”
杨仪目光闪烁:“那好吧,多谢你告诉我这个……另外,我还想询问一件事。”
摩天侍看向她。
杨仪深深地吸了吸瓶中的香气,以压制心头的轻颤:“俞监军人呢?”
“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
摩天侍沉默片刻:“据我所知,他已经被带去了祖王城。”
杨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到了北原?”
此刻,再昂贵难得的香也抚慰不了她的肺腑了。
杨仪匆匆地把那瓷瓶递给摩天侍,转过身,用力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咳的过于厉害。
但心头却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摩天侍望着她颤抖的肩,终于道:“你不用过于担心,少主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