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趁雨下大之前回到了别墅。
他蹑手蹑脚屏着呼吸,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从储应珣身边经过,后来想到储应珣喝醉了,才胆子大了些,小跑着扶着扶手上了二楼。
刚才回来路上跑太急,雨伞好几次被风吹歪,禾奚半个身子都被淋湿了,进房先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净之后才披着毛巾坐到床上。
今晚出门没找到人,禾奚有些郁闷,没有心思像往常一样在睡之前再玩上一把游戏,只随便翻了翻收到的短信就打算睡觉。
短信有些是没意义的垃圾短信,还有好几条是裴黎发来的,禾奚没有点开看,想起那些圆牌就臊得耳朵烫。
他匆匆把裴黎设置为免打扰,刚要放下通讯器,突然顶端又弹出来一条短信,禾奚抬眸,看到那眼熟的号码不由得怔了怔。
是疑似苏尔的那个号码,又是什么都没发,只发来了一个句号,仿佛是要逼着禾奚主动给他回消息。
但禾奚只盯着空荡荡的句号盯了几秒,便把通讯器放一边,半干着头发拉起被子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给禾奚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他那天晚上一定不会犯懒,一定会老老实实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再睡。
可惜没有如果。
早上一到时间,禾奚起床穿上校服随便咬了两口面包就坐上了车,靠在车座那会禾奚已经感到头昏乏力,但禾奚只以为是自己没睡好,想着去到教室再补补觉。
等真正坐在教室里时,禾奚都没有什么意识了,胳膊趴在桌上脑袋向下一埋,彻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身份太特殊,是学校每一个持股人都特别关照过的,所以进来上课的老师见他睡那么熟,也不敢下去把人叫醒。
因为没人打扰,禾奚以这个姿势睡过了三节课,到午饭前最后一节体育课,他才被同桌犹犹豫豫戳了戳胳膊,侧过脸颊迷茫地“嗯?”一声。
那同桌戳完禾奚就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又侧头看一眼刚才碰到禾奚的地方,略微咂舌那块皮肤的软度,他硬着头皮道:“禾奚,该上体育课了,等会要点名。”
禾奚似乎反应了很久他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点头说:“噢,谢谢。”
班里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往外走,禾奚艰涩地用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咳了两声,又晃晃脑袋,慢吞吞跟在几个男生后面。
昨晚的大雨在凌晨停了,但天还很阴沉,仿佛被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哪怕是室外也极其昏暗,风吹哨子般时不时拂过树梢。
操场积水多,体育课改在室内上,好在这天课程不紧张,体育老师只让做了扩展运动就让所有人自由活动。
室内满足不了还在青春期的学生,体育老师刚走,男生拉帮结派拿着几个篮球去了操场,女生也相继出去聊天。
禾奚没有出去,他觉得特别困,身体特别沉,连动一下都很吃力,找了个角落坐下抱住膝盖,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树叶上的水滴答滴答往下掉,操场上的欢呼呐喊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几个男生互相勾着肩膀回到体育馆,彼此攀比着投篮准确率,站在门口一跳,纷纷起哄着把篮球扔回推车里。
最后一个扔完的体委反手关门,拿体育老师给他的钥匙上了锁。
……
如果不是今天午训的裴黎要放器材回体育馆,恐怕睡死过去的禾奚要被关在这里整整一个中午。
裴黎发现他时,他正坐在一个角落小脸通红地喘息着,下巴压在膝盖,整个人烧得连呼吸都是烫的,偏偏他自己一点也没有察觉。
裴黎半蹲,蹙眉看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禾奚,刚想伸手碰一下禾奚的额头。
体育馆门口传来球鞋碰擦地面的声响,几个高个子男生聚在门口叫裴黎:“裴哥,还没放好吗?再不快点走就挤不进食堂了,那帮饭桶能挤得很!”
似乎是太吵,角落里的禾奚皱了一下眉。
裴黎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在那几个男生骤然噤声的眼神中动了动唇,“去拿杯热水过来,班主任还在办公室,告诉他有同学在发高烧。”
几个男生终于看到裴黎面前烧得不省人事的禾奚,喉咙滚着后退两步,舔了舔干涩嘴巴,连点两下头后又傻兮兮问:“我们的班主任吗?”
裴黎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谁的班主任都无所谓。”
男生赶紧转身,边跑边道:“我马上去叫!”
禾奚终于睡醒一觉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自然的金发,裴黎面色不明地蹲在他面前,手里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比裴黎稍矮一头的男生,估计是和裴黎一样的体育生,手腕和膝盖都戴着有一定磨损的护腕,此时眨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地盯着他。
禾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包围着他的几人弄得呼吸不过来,刚舔一下唇,就见几个男生中间站着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对方把通讯器放在耳边,隔着屏幕点头哈腰地介绍自己来意:“我是禾奚的班主任,禾奚联系人家长的电话写的是您的号码,所以我才打给您。”
“是这样的,禾奚发烧了,您看有时间能不能来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