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栋最终也没说什么,丢下一句“随你”,就让理查德把资料拿出来。
这也是三人聚在这里,不去干话的主要目的。
理查德说了句“等着”,就走了出去,将近十分钟后,才抱着一个纸箱回来。
纸箱不小,装着的东西也不轻,他堪堪抱住,放下时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声。
理查德还不忙叨念:
“真不是我故意拖时间不回来,都是纸质的东西,又多,还分散在几个不同的资料库里,我只能分开几次,还不能连着出现……我容易吗我?说不定回来做实验也比偷运这个来得容易!”
江以宁看了眼纸箱里的东西,忍不住笑了声。
基诺拿过来的那些,大概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其中估计还掺杂了一部分从外面随便能查到的资料来充数。
任子和理查德的注意力都在纸箱里,谁也没有看到她被气笑的模样。
“这一叠笔记,是江先生自己给自己做的行程计划,他参与过的推荐,应该全在里面了。”
“而这部分是他参与的SIM内部会议记录,比较零散,我也不肯定数据全不全,但这些已经是我能找到的全部了。”
“另外,剩下这些,都是别人的记录,出现过江先生的痕迹,总之,我也给带了回来。”
没办法,来回一趟不容易,他尽量一次性把所有相关的东西带回来。
将纸箱里的资料拿出来,一一整理好,摆在江以宁的面前。
他拎起空空
的纸箱,坏笑:
“这些全部是原稿,以后,SIM除了那些成员共享的资料外,就真的没有江先生的东西了,老任,你有空去找个黑客,把那些共享的也全部删掉!”
若SIM的影响还在,恢复江先生的存在,让他以SIM发起人之一的身份享誉国际,本来也挺不错。
但现在——
SIM快被折腾得只剩个空壳子,江先生不沾也罢。
哦,他更怕SIM要再吃一次,江先生的人血馒头呢!
任子栋懒懒地“嗯”了一声,双眸却盯着江以宁,似是在等着她发话一般。
江以宁伸手拿起一份手写的笔记,轻轻翻开封面。
二十年多年前的笔记,再好的纸质也架不起时间的消磨。
何况,是不受重视,被人遗忘的笔记,内页的笔迹早就洇开,看上去有些模糊,有些地方甚至粘在一起。
依然能看得出写字的人,笔锋尖锐,龙飞凤舞,字里行间透着张扬的味道。
笔记是用英文写的,正文四周却夹杂了许多不同笔写的中文吐槽。
有些应该是用了铅笔,铅色已经消失干净,只剩一个印子,隐隐看到字痕。
无聊、净做蠢事、你行你上……
全是些出人意料的用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一直用家里长辈的样子,套到了江正学身上,他在她脑海里的印象是严肃有威严的人。
他写下这些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是大哥二哥那个年纪吧?
江以宁下意识套入了大哥江
亦燃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心想,大哥才不会说这种话。
也许……比起大哥,江正学的性格更像三哥一些。
跳脱,遇到不耐烦的事会写在脸上。
除了这些吐槽,江正学似乎很喜欢画……花。
一个圈圈四片花瓣的那种简笔花。
几乎每一页都有,甚至还有一整页都画满了这种简笔花,就像在发呆的时候无意识地涂鸦。
一个幼稚又厉害的人。
这个形容词跳入脑海,江以宁忍不住笑了声。
反差萌,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咚咚——
重重的敲击声,将她从笔记本里拉回现实。
她一抬头,就对上任子栋那张黑黑臭臭的脸。
“怎么?”
刚问完,她就想了什么,又道:
“你可以看啊。”
让他和理查德一起来这个会议室,不已经就默许了吗?
总不可能还要她捧过去,送到他面前吧!
任子栋脸色没变好,反而更黑了。
显然她没猜到对方的想法。
江以宁:“?”
不好意思,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光看眼神就能看出他脑子里的想法。
四目相对,对峙将近两分钟。
一个可能性渐渐浮现。
他不说,是说不出口——
想法刚起,任子栋动了动唇瓣,声音有些哑,带着难以察觉的哀求:
“去复印一份……正本,给我,可以吗?”
果然。
就是知道不可能,才说不出口。
向亡者家属索要遗物这种事。
江以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理查德似乎也吃
了一惊。
“老任,你想什么呢?!”
他一老外听了都觉得有点不妥,更何况是注重传统的华国人。
任子栋用力抹了一把脸,再抬头,一脸冷硬:
“当我没说。”
会议室里的气氛莫名压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