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院士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呃，也不奇怪，
江家小姑娘这话怎么听着，都有点儿“不是你强迫我，而我在利用你”的意思。
小小孩子，竟然算计长辈。
任子栋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了。
不愧是江家的人。
“咳！”他咳了一声，打破沉默，“老任，你总不是突然没头没脑给出这种选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们说说看？”
老实说，眼看胜利在握，没有特别的理由，谁会想在最后关头放弃？
江以宁不退让，他自己也不舍。
更不要提任子栋这个坚持了十多年的人。
这个时候让江以宁离开，想必情况十分严峻，那他更要知情！
然而，何院士的问题一出，就见任子栋忽然撇开视线，神色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他似乎还在这个老朋友老搭档的脸上，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尴尬和难堪。
快得他觉得只是错觉，因为下一瞬，任子栋用鼻子嘲弄地嗤了声。
“我做的决定自然有我的道理。”
顿了顿，抬眸盯着江以宁，态度颇为强硬。
“没有第三个选择，你不选，我帮你选，提交的名字，队伍负责人可
以提出撤销。”
又是那个专制独断的个人主义者。
何院士差点没被他这话给噎死，借着中间茶几的遮挡，把脚伸过去，用力踩他了一下。
“老任，你真是……先不说当初是你死皮赖脸追着江同学入队，江同学那么无辜，被你迫着，一点自主权都没有。
我们就来说，江同学是拿着多特权进队的，大家都看着她享受了特权，结果现在你连彩蛋日都不让她出场，回国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她？这不是留了把柄给别人攻击她吗？
看到她为队伍做了什么的人，只有过来AGA的这些人！你什么都不解释，突然单方向通知，就让她一个小姑娘无端背负这些吗？”
任子栋懒懒地抽被踩的脚，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院士却能在他眼神里读出一个意思：关我鸟事？
这表情，这态度，任谁看妈，都想揍他。
想给他补的想法都快被气没了。
江以宁忽然开口：
“我要考虑。”
何院士闻言，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江、江同学！你别被威胁到，他要是太过乱来，我会上报，让上面停掉他的职权。”
竞赛队伍会有两个正副领队的原因，就是上面怕任子栋太过专
权独断。
他总不能一直眼睁睁看着这小姑娘被欺负。
江以宁没有客气，点头接下了他的好意。
“好。”
何院士：“……”这孩子就是淡定。
任子栋也一副民主的态度。
“今天内答复我。”
何院士：“……”这人就是不要脸。
说好了考虑，江以宁便也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
等人一走，何院士再也忍不住，又踹了一脚过去，没好气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刚才我就当你怕吓到小姑娘不说，现在人出去了，你该跟我坦白一下吧？”
说着，他又径直摇头。
“不对，你是会管别人死活的人吗？你不是啊！就算有危险，也会推着她给你冲锋陷阵吧？这不像你的作风，难道……你觉得江家小姑娘，比不过M国那张王牌？”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正确答案，又觉得任子栋这家伙，也越来越狗了。
他骂道：
“求你做个人吧！不管那孩子比不比得过，这一届已经成定局，你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替补，何不顺其自然，让今年的竞赛有始有终？老任，你哎哟——”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踹翻在沙发上。
任子栋缓缓收回
长腿，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闭嘴。”
何院士哼唧了两声，爬起来，抚着被踹疼的地方，怒了。
“你无理还敢打人？！”
任子栋无视他，径直起身，走出303，找了个空置房间，将自己锁在里面。
摸出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让废气充斥整个肺部。
良久，才仰头缓缓地吐出一团白雾。
望着迷蒙的天花板，他忽然自嘲笑了出声。
何言舟说得对，他应该不管别人死活，也要将人利用个彻底。
现在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他竟然首先想到的是保全她。
来到AGA之前，他还坚信自己的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大概……是不想看到那么像你的人，就这么折在我的手上吧，混账。”
任子栋笑意一敛，随手碾灭了才吸了一口的香烟，然后一抛。
烟头精准地射进开着门的浴室，无声地砸进坐式马桶里。
他一边迈步往套间里走，一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帮我做点事情……”
……
从303出来，已经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