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宁一时坐着没动,车门从外面打开,霍涔手指碰碰她的耳朵,带着薄荷味的凉气。
“怎么来找我了?”
“我……”许听宁开口回答——不开口还好,她小幅度干呕了一下,马上捂住了嘴。
霍英英看了眼她发红的眼角,麻利地下车甩门。
“我要带她来的!”霍英英绕过去,“好久没来你这了,过来看看,没打扰你吧?”
“没。”霍涔情绪淡淡,说了句场面话,“随时欢迎莅临指导。”
霍英英就不客气了:“那你要这么说,我就指导一下,你们公司外面看着不错,但这一进门体感可是就差点意思了,霍涔,不是我说,你们公司保安拦我就算了,拦着老板太太不让进,是没把你放眼里吗?”
霍英英出了名的嗓门大,阶梯教室上课都从不带麦,空旷的场地,她声音自带混响。
许听宁顾不上强烈的吐意,赶紧跟下了车劝:“小姑,人家保安不认识我嘛,不是故意拦的。”
“哦,原来是不认识。”霍英英下巴一扬,“霍涔,你们公司平时年会酒会团建什么的,都没有介绍老板太太吗?”
“介绍我干什么呀。”许听宁扯了扯霍英英的袖子,“小姑。”
可惜霍英英视她如空气。
霍涔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情绪:“我不在公开场合讲私事。”
“那就是没有了。”霍英英点点头,“霍涔,上周学校有个关于树立企业形象的讲座,我刚好去听了,挺有感触的。我觉得成功的企业应该是让人感觉到有温度的,尤其是领航的老板,不应该只讲他个人的辉煌,也要讲讲他成功背后另一半的付出。如果公开场合直接说出来不合适,可以写成文章发在公司官网上,如果不够形象,还可以配上个结婚照。”
许听宁头皮发麻,试图打断她,但根本无果。
“你们公司保安不认识老板太太,也不能怪他,不过像这样把老板太太拦到门外,知道的是你老板低调,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妻感情不好,婚结了跟没结一样呢。”
霍英英一年到头跟霍涔也见不上几面,两人不对付,究其原因是她初次跟许听宁发表刀子论那回,被霍涔当众驳了面子。
她认为女人不能欲令智昏,话里话外劝许听宁别急着和霍涔结婚,好好完成学业才是正经事,甚至搬出了她自己做例子。
霍涔这人对家里亲戚本就冷淡,对爱管闲事的亲戚更有六亲不认的意思。他冷笑,说:“小姑,那是你眼光不好,找那些男朋友不中用,下次换个有能耐地谈,你会发现一点不费时间,指不定你做不完的作业,人家还能帮你写。”
他小姑那种学术大拿,谁能帮她写作业,但霍涔一脸天理昭昭,气得人牙痒痒。
梁子结下,两人见面就没好话。
“小姑,我俩结婚都登报了,都知道的。”她替霍涔圆场,主要是怕他脾气上来,对小姑嘴下也不留情。
霍英英没再说下去,许听宁觉得这事能就此打住,谁知听到霍涔说:“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登报毕竟只有名字。但是结婚照就免了,听宁总嫌那张她笑得不好看,放她结婚穿的红色旗袍那张吧。”
霍涔结婚时找人给许听宁定做了一件红色绣金丝的旗袍,结婚当天她穿上,刚让霍涔给她拍了张照片,就被个熊孩子跑过来泼上了可乐。
一个正经的大公司,官方网站上放着老板妻子的照片,还是旗袍照,也就这对奇葩的姑侄能想出来。
话没说完,她喉部又是一紧,赶快闭上嘴,用手压在胸口,努力忍着。
霍涔面色一沉:“这是怎么了?”
霍英英也凑近:“刚还好好的啊!你是想吐吗?怎么会想吐啊?”
许听宁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忍了半天,小声说:“我是晕车了。”
也只能这么说了。
霍涔皱眉看着她:“晕车?你有这毛病?”
婚后他没少给许听宁当司机,她甚至能在车上涂睫毛膏,霍涔看向小姑:“你俩从很远的地方开过来的?”
“没,就从旁边的商场。”霍英英一脸迷茫,“侄媳妇,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吧,怪不得老要坐地铁的,坐一下轿车就晕啊!”
霍涔顺着许听宁的背,又回头:“你俩去逛商场?”
“我哪有那闲心,是去参加签售会,忘带东西了,听宁在学校,让她帮我送来的。”霍英英对签售会观感不好,提起来脸就板了下去。
霍涔抬了抬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揽着许听宁的肩:“走吧,先到我办公室。”
她是第一次到霍涔的办公室,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这里是霍涔一贯喜欢的冷色调,深灰的办公桌,整面墙的书柜,明亮的落地窗,褐色的皮质沙发,一些金属摆件。没有绿植,也没有那种会摆在书柜最显眼处的家人合照,从设计的角度,确实缺乏温度。
他那个没住过的婚房也是这个样子。
许听宁想,可能在霍涔眼里,家和办公室没有区别,不过她还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和霍涔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小时候他俩家隔着一道墙,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