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至于吧?”周院长有些不能相信,毕竟这世上,哪个奴仆不想恢复自由身啊。
更何况,穆家虽然败落了,但有汤先生在,穆珝那孩子只要不是朽木一根,以后考个举人总不会太难。
再娶个好妻子,多生几个孩子,要不了二十年,穆家怎么也能恢复大半元气啊。
他突然想起,方才书童说食堂断了汤先生这院子的三餐,心头就是一跳。
“汤兄啊,你不会是因为穆珝,迁怒李家,同李家生了罅隙吧?”
汤先生本来就恼了李家,听得这话立刻反驳道,“哪是我生了罅隙,是人家嫌弃我这个老头子生厌,李家仁也出新都赴任去了,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而已!”
周院长皱眉,低声劝道,“汤兄,我说句公道话,李家人行事从来都是谨慎周到,宁肯吃亏,也是从来不肯被人说忘恩负义。
“这几年,因为家仁同你学左手字,李家不说年节送厚礼,平日也是三餐照料的细致之极,这学院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今日这般,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啊?要不要我出面,帮忙说和一下?”
汤先生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到底有些昧良心,只能嘟囔几句。
“李家当然有错,错在生了个狐狸精,把我侄孙儿的魂儿勾走了!”
他声音不大,但周院长离得近啊,几乎听了大半。
周院长当时就变了脸色,想起那日寿宴,穆珝随着郡主离开……
“汤兄,你若是不想同李家结下死仇,这话就绝对不要再说第二次!”周院长真是急了,茶碗重重放下。
“汤兄,你不是不知道,李家最看重的不是伯爷几兄弟,甚至不是家仁他们,只有康乐郡主!
“任何事,以你以往教导家仁写字的情分,李家都不会太计较,唯独你动了康乐郡主,李家绝对会不死不休。
“到时候别说我,甚至宫里的皇帝出面都不成。再说话,你一定想好了!”
汤先生脸色不好,但也不得不承认周院长说的是事实。
他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你说,我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穆珝这样,守着一个小姑娘,不求上进。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怎么同列祖列宗交代?”
“儿孙自有儿孙福,穆珝那孩子看着也不是蠢笨的,想必也为了家族有些打算。再说,李家儿孙极团结,互为臂膀,从未有任何矛盾吵闹。
穆珝真是做了李家女婿,也是他的运气!”
周院长故意叹气,一脸羡慕的模样,又道,“若是我有争气的儿孙,都想探探李家的心意。没想到让你的侄孙抢了先!”
偏偏汤先生不听劝,梗着脖子应道,“要争你们去争,我们穆珝不稀罕。穆珝将来要娶妻纳妾,生十几个儿女,李家有不纳妾的矫情规矩,根本不能同意。
“再说,李家势大,还不知道怎么欺负穆珝呢。我不同意!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穆珝娶李家女!
“李家倒是聪明,把穆珝送进去西南的车队,再回来就是两三月后了。他们打量着,到时候我就会应了这亲事了!哼,做梦!”
周院长气的暗自咬牙,真是不想劝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又被敲响了,陆续走进来三四位先生,都是平日同汤先生常走动的。
汤先生和周院长都以为他们来探病,赶紧在厅里分宾主落座,上了茶水。
不想,其中一个先生喝了茶,就问道,“汤兄,怎么突然把我们都请过来?不会是要商量你那侄孙入学的事吧?”
另一个身形微胖的老先生也是笑道,“你放心,我们保管对他严加教导。说不得,五六年后,也是个举人!”
众人都是笑,但汤先生和周院长却是一脸懵。
汤先生立刻问道,“穆珝送信来,已经去了西南,没几月回不来。我没说要他入学啊?”
几个先生诧异,其中一个说道,“不对啊,方才请我们过来的,就是你那侄孙啊。”
“是啊,我不会认错啊!”另一人也是附和。
汤先生惊喜之极,嚷道,“什么,这小子回来了?难道他真想入学读书了!”
周院长却是眼皮狠狠跳了起来,赶紧起身说道,“你们先做,我回家一趟,马上回来。”
结果不等他出门,穆珝已经到了,身后还跟了一个穿了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
男子神色有些憔悴,眼下青黑,显见昨晚没有睡好。
但他脸型瘦削,墨眉深目,瞧着就是很冷硬严肃的脾气。
穆珝引着中年男子进了屋,一一同众人行礼,又介绍身后男子,“这为是苏先生,在江北时候,是我们穆家同县的乡邻,之前同我们家里也多有走动,如今在新都外定居。
“我们故乡多有传颂苏先生刚正不阿,凡事最是讲规矩。今日有些事,我特意去请苏先生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