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怎么有些面熟?”汤先生抬手指向穆珝,眼底满满都是疑惑和急切。
他侧着头,好似在用力想什么,无奈年老,记忆太多太杂,突然想翻出某一段,特别不容易。
穆珝也皱了眉头,半晌才开口问道,“老先生的故乡,是不是江北林州府穆家堡?”
“对,对!”汤先生急切点头,高声问道,“你是八斤儿?对不对?!”
众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又因为八斤儿这个乳名忍不住笑了起来。
穆珝也是有些脸红,但更多是激动,他上前两步,高声应道,“三叔爷,是我!”
“哎呀,八斤儿!你和你爹长的太像了!”汤先生踉跄着扑上前,一把抓了穆珝,眼泪哗哗淌。
“你小子居然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呜呜,我托了那么多人找寻族人的下落,都说你们死了,一个都没活!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汤先生激动的胡子都在乱颤,眼见就要昏厥过去。
众人惊得赶紧上前劝慰,“汤先生冷静一下,亲人重逢是好事!”
“就是,就是,今日是您大寿,这可是最好的寿礼了!”
“咱们进屋说,慢慢说。”
“对,对,进屋,快进屋!”汤先生被哄转回来,扯了穆珝就往屋里走。
穆珝只来得及留给佳音一个眼神,佳音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很快,众人就呼啦啦进屋了,留下李家兄妹几个走在后边。
家仁低声问询妹妹,“穆珝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孤儿吗?”
佳音耸肩,有些无奈应道,“我也不知道啊,他是义父亲自安排到咱们家的,身世肯定没问题。至于其余的,我也不好说,咱们先听听看。”
家仁点头,也没再问。
汤先生原本是打算在书院住个大半年就离开,他的名气极大,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
但年岁大了,这两年身体不算太好,受不得路上颠簸之苦了。
另外他碰到了家仁这个好弟子,天分高,练字也刻苦,待他更是照顾周到。
于是,他就一直没有离开书院,甚至在书院还教了一门书法课。
平日里,洗衣洒扫这样的小事有书童伺候,一日三餐都是李家食堂开小灶,送到桌前。
四季瓜果和蔬菜,更是什么新鲜吃什么,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这会儿,众人坐下奉茶,汤先生也缓过了神,开始问询穆家堡之事。
穆珝自然不能说的事无巨细,只说了族人都被蛮人杀死,他父母和叔伯尽皆殒命,侯爷带兵北征救了他回来。
汤先生免不得又哭了一场,后悔不已。
穆珝的祖父是他的亲大哥,年少轻狂时候,他持才傲物,不想科考,更不想联姻,被家族掌控,于是大闹一场,改名换姓,出来云游天下。
终于,他闯出偌大名号,也年老了,打算落叶归根了。
但蛮人也破开了边关,江北失落了!
只能说,天意弄人,世事无常。
这两年,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睡不着,恨不得抹了脖子去九泉给列祖列宗请罪。
但凡他在外边成个家,生儿育女,穆家的香火也不至于断绝。
幸好,老天可怜,居然还有一个侄孙活下来了!
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四五岁的淘气小子,如今已经风华正茂!
“八斤儿……不,家里给你取了什么名字?”汤先生终于记得估计一下侄孙的颜面了,开口问名字。
穆珝赶紧应道,“我祖父是九年前病逝的,阖上眼睛前,给我取了‘珝’字为名。”
“穆珝?好名字!”汤先生满口夸赞,对于穆家这根独苗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花花轿子众人抬,自然旁人也都跟着夸赞,乐得汤先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到底还是周院长发话,才总算把酒席摆了上来。
因为汤先生这里没有女眷,佳音不好多留,就上前给汤先生行了晚辈礼,送了寿礼,然后要告辞离开。
家仁和礼哥儿留下喝酒,猫哥儿自然是要跟着妹妹去逛吃逛吃了。
结果,眼见佳音要离开,穆珝有些急了,也要一起告辞。
汤老先生恨不得把失而复得的侄孙拴在腰带上,哪里肯放人啊。
“珝哥儿,你要去哪里?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叔爷爷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说罢,他又转向家仁,说道,“家仁,珝哥儿的户籍在你们家里吧?今日老头子跟你讨个人情,放珝哥儿自由,容他回到我身边,撑起我们穆家门户,如何?”
家仁皱眉,猜得老先生是把穆珝当做李家的家仆了。
若是旁人,他还真能做这个主,但穆珝不成!
一来,穆珝是侯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