稔……” 王玫哪里经历过这个,面上渐渐做烧,有种被人当众剥光了的窘迫感。 他想说话,却不知该从何开口,犹豫的这么会儿工夫,师雁行已经开始疯狂输出了。“你见我年轻,又是个姑娘,自然打从心底里轻视起来。非但如此,你还要怀疑我的动机,觉得不过一介商贾而已,怎配与你们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平起平坐?”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你觉得自己很优秀,是天之骄子,来日必然飞黄腾达,别人善待你,一定想从你身上得到点儿什么,对不对?” 王玫只是没见过世面,但不蠢,听出她语气中的轻视,一时气愤压过窘迫,挺胸抬头道:“难道不是么?” 一个女人,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一定是图我! 师雁行瞅着他,突然笑起来,“镜子也不算多贵,即便买不起,不会对着水照照么?” 言辞骤然刻薄。 王玫怔了几息才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 你不知好歹,回家照照镜子吧!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既羞且气。 “你,你好生无礼!” 胡三娘子忍不住骂道:“口口声声读书人,我看也没怎么样,我家掌柜的以礼相待,你从进门起,可曾问过好?书院里的先生,家里的长辈,就是这么教导规矩礼仪的?” 管他什么狗屁的读书人秀才公,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大禄律法有云,有功名者见官不归,你们是何等身份,竟也敢妄图要我行礼?”王玫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越发气得满面发青,又对师雁行冷笑,“师姑娘倒是好教养,不过一个家奴,也敢对我叫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师雁行不怒反笑,你看,这就是智障们的流氓逻辑。 胡三娘子只是说他没有为人处世的基本礼仪,别说是想资助你求学的好心人,就是路上偶然见了姑娘和陌生人,难道不该问一句好的么? 可王玫偏要扭曲成“好啊,你们竟敢让我卑躬屈膝”。 这不纯纯有病嘛! 简而言之,听不懂人话。 而对付逻辑流氓的最好方法就是比他更流氓。 “那你去告我呀!找裴先生告我,找知县大人告我去。”师雁行往后一靠,懒洋洋低头看手指。 嗯,下头的人历练出来之后,她的粗活儿干得少了,双手果然细腻不少。 “你!”王玫被她这幅无赖相惊呆了,憋了半日才道,“当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嗯,我是女子,你是小人,彼此彼此。”师雁行木着脸端茶。 “送客!”胡三娘子立刻扬声道。 话音刚落,门马上就被外面的姚芳和李金梅推开,“请吧!” 王玫怒气上头,哆哆嗦嗦指着师雁行说不出话来,到底是青着脸拂袖而去。 李金梅冲着他的背影啐了口,“什么王八羔子!” 姚芳也是皱眉,“还读书人呢,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方才的话她们都听见了,简直不知好歹。 胡三娘子想的比姚芳和李金梅多些,出气归出气,事后却也担心。 “掌柜的,此人轻浮,心胸狭隘,非善于之辈,日后若得势,恐要报复。” “还早着呢,”师雁行道,“他虽在甲班,可当初连个廪生都没考中,可见并非绝顶天才。且十九岁的秀才虽出色,也实在算不得顶流,不过鸡头而已。且不说来日得势,等他能考中举人再说,往上还有进士呢……” 就王玫这种心机城府,别说得势,能不能皇榜登科还未可知呢! 现实会教他做人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中了进士,王玫一无纵横才气,一无泼天家世,甚至就连容貌也不能令人过目不忘,又不会曲意逢迎顺势而为,凭什么高升? 若无贵人相助,来日能在地方上做个小官儿老死就不错了! 胡三娘子一听,这倒也是。 读书人千千万,可最后能登科做官的又有几人? 以后再说吧! 中午吃饭时,师雁行就把这事儿当笑话说给江茴听,把她也给气笑了。 “还真拿自己当人物呢,”江茴骂道,“倒不是自卖自夸,若你真想找,莫说秀才,便是举人也配得上!” 什么东西嘛! 秀才听着荣耀,也只是听着罢了,就是鸡肋! 每月没有进账不说,还得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又要想着往上考,花销不断。 多少人到死都是个穷秀才。 为什么穷? 考穷的! 众人说笑一回,下午师雁行又去见最后一个。 倒是有了点惊喜。 来人叫孟晖,今年一十三岁,他考中秀才三年了,却一直没去府城考举人。 据裴远山说,其实他的才学已有些水准,需尽快下场一试,即便不能高中,攒些经验和心得也是好的。 “最多两届,此人必中举人。” 但孟晖一直没去考。 裴远山问过原因,孟晖也坦白了自己的贫穷。 “不瞒先生,实在是考不起。” 若真要下场,头一个,一两的保银他就拿不出来。 乡试要去府城,他雇不起车,只得步行,往返少说两个月。即便自己不进行任何社交,不生病不受伤,光期间吃喝住宿各项加起来,就得小三两! 两边一加,光明面上的开销就有五两! 可翻遍整个孟家的家底子,都凑不出这么多银子。 即便有,他也不忍心因为自己,让全家老少都去喝西北风去。 “故而学生想等一等,等什么时候火候到了,能一击即中,再去。” 孟晖的想法很朴实,就是我折腾不起,只能尽可能压缩次数,最好是一次就中。 之前先生们不知道,知道时却已错过上回乡试,只得再等三年。 才学究竟如何,师雁行暂时不得而知,但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