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卢山这里,如果管它叫做城,实在是抬举它了,它不过是由石块垒砌而成的石堡罢了。
这里是当初夷男为了防备李恪北伐而建,靠着卢山的山口,高一丈余,长近五里,也是费了夷男不少心力,只不过这处石城却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薛延陀人在这里还从未阻击过唐军哪怕一次正儿八经的攻势,郁督军山的汗庭已经没了。
卢山石城内,自打今日早间起,突利失的心里就慌张地厉害,他倒也不是怕唐军攻城,他怕的偏偏是唐军总这样不攻城。
唐军大军在此,也有十来日了,可唐军除了初到第一日点到即止的佯攻外,之后便再未攻过一次,就这样每日遣人在城下来回巡视,不曾攻城。
唐军不远万里来此,又攻陷了浚稽山,自然不是游山玩水来的,突利失起初也担忧唐军是不是取了山后的小道来攻,可突利失命人外探出近百里,却也没有发现半个唐军的踪影。
唐军越是不动,突利失也越是不敢动,猜不透唐军的心思。
这一日,突利失遣出往后山探查消息的斥候回城,带回的消息还是未曾见到唐军的身影,突利失的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般压抑。
可就当他正坐立不安,在帐中来回踱步走动的时候,门外的士卒却突然走了进来。
“叶护大人,帕夏来了。”薛延陀士卒入内,对突利失道。
梯真达官现本该在汗庭,突利失万没想到梯真达官竟会突然出现在此,不过以梯真达官的身份,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必定是奉了夷男之命前来。
突利失连忙道:“快请帕夏进来。”
突利失传令,片刻之后,梯真达官便跟随士卒进了突利失的大帐。
“梯真达官拜见叶护大人。”梯真达官入帐,对突利失拜道。
突利失乃夷男新封的薛延陀叶护,论官职只在夷男之下,比起梯真达官这个帕夏还要更显几分尊贵,梯真达官给突利失见礼自然也在情理当中,但梯真达官在族中威望极重,就连可汗夷男都对梯真达官礼敬有加,不敢稍有怠慢,更何况是突利失这个小辈。
突利失道:“帕夏这是干嘛,帕夏大礼我可万万担当不起。”
突利失说着,连忙上前扶起了梯真达官。
梯真达官起身后,突利失对梯真达官问道:“帕夏此番突来卢山,可是奉了父汗之命?”
梯真达官道:“我奉可汗之命亲自来此,传令叶护领军回护汗庭。”
突利失闻言,惊讶地问道:“什么?父汗要我回军汗庭,这是为何?”
突利失奉夷男之命驻守卢山,而卢山紧邻郁督军山,又是通往郁督军山的要道,此地理当是断不能让的,可梯真达官却传令要突利失率军回汗庭,突利失自然讶异。
梯真达官回道:“叶护恐还不知,唐军已自东南山道迂回攻至汗庭,被阿波设的右翼大军暂挡在汗庭之外,但究竟能挡到何事,谁都不知,还请叶护速速领军回郁督军山,护卫汗庭。”
突利失闻言,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难怪卢山外的唐军迟迟不攻,原来竟是绕去了汗庭。”
突利失原本还在为唐军的动向心忧万分,不知唐军何意,但听了梯真达官的话后,细细一想,这样一来就都说的通了,原来唐军之所以在卢山外逡巡不前,竟是已经遣了大军前往汗庭了。
梯真达官道:“汗庭已危在旦夕,若是汗庭有失,到时就算叶护守得住卢山,那也只是瓮中之鳖,还请叶护领兵随我速去汗庭增援。”
突利失问道:“那卢山该当如何,难不成就此弃了此处吗?”
梯真达官道:“可汗的意思是且先留下千余人在此驻守,诓骗住唐军,而后待叶护率军回汗庭,击退绕袭的唐军后再率军重返。”
卢山虽重,但与汗庭相比也就不过如此了,万事之先,自然还是保住汗庭为重,但要突利失就此弃守卢山,只留下千人在此,突利失又有些担忧。
突利失道:“如此一来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若是唐军识破了我们的计策,趁我大军撤离之时攻城,那卢山可就丢了。”
梯真达官见状,顿时有了些怒意,道:“汗庭安危远胜于卢山,调叶护大军前往汗庭支援乃是可汗之命,难不成叶护还有质疑不成?”
突利失见梯真达官动怒,顿时有些慌了,梯真达官在薛延陀人望极重,莫说是他这个叶护了,就是夷男都不敢有半分怠慢,梯真达官动怒,突利失怎能不急。
突利失忙解释道:“帕夏息怒,我绝无此意,只是父汗之令来地突然,一时不解罢了。”
梯真达官道:“此事确实突兀,叶护难做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可汗未免叶护疑虑,特赐可汗印信于我,命你依命行事。”
梯真达官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方大印,拿着大印放在了梯真达官的眼前。
以梯真达官的人望,又是手持可汗大印,他甚至可以直接罢了突利失的主帅之位,即刻取而代之。
当突利失看到梯真达官拿出了可汗印信时,这一切已经都由不得突利失了,突利失当即道:“既如此,我这就下去安排,随帕夏领兵回援。”
在突利失看来,汗庭危急,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