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周主事行事不便,力有不逮,以致盐产不足,难以供应江淮,那以后这煮盐贩盐之事便不必再交由盐行了,本王欲上表父皇,于淮南另设盐道衙门,专司此事,如何?”
李恪之言入耳,周鼎方一时间还未及反应过来,顿时愣在帘场,仿佛呆滞了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李恪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李恪是想要财,只是他比周鼎方想的要大胆的多,李恪要的不止是周鼎方的金蛋,他更要那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周鼎方闻言,顿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恪,不安又紧张地问道:“草民不知殿下何意。”
李恪道:“自汉时,淮南产盐以来,淮南盐事多为官府专营,不流民间,然自大唐立国始,皇祖父体恤民情,以下初定,百姓困苦之故,不收盐利,将营盐之事交由地方盐行,一行便是十六载。
而如今下已定,海内太平,盐行营盐又难免供应不足,故而本王欲上表父皇,请收回淮南营盐之权,转民间售卖为朝廷专营,既可丰淮南之盐,不使短缺,又可增淮南税赋,充盈国库,正是一举两得。”
周鼎方听着李恪的话,虽是盛夏,但后背却冒着一阵凉意。
李恪能当面出这番话,恐怕有这样的念头早就不是一两日了,那此前他自己在李恪的眼前露富,岂不正是送羊入虎口?
事发突然,一时间周鼎方还未能全然回过味来,但此事他已经避不可避。
周鼎方不过思虑了片刻,便面露难色道:“两淮百姓,赖营盐而生者千余人,盐营之事若是贸然收归官府,恐怕百姓无业糊口,致地方生乱啊,还望殿下三思。”
方才李恪抓着周鼎方自己的话攻讦于他,叫周鼎方措手不及,此时的周鼎方自然不能再否了他自己刚刚过的话,故而只能搬出两淮的数千盐工来,以期李恪手下留情。
可李恪既然已经决定要对盐行动手了,又怎会全无准备,李恪对周鼎方道:“此事本王已有思量,待盐行生意收归官府后,本王将于扬州立两淮都转盐运司,置营盐使,统领盐运衙门,另仿地方府衙,设长史、司马等职,下布各州县盐吏、盐差,便有盐行下属盐工担当,可保百姓乐业安居。”
李恪的话顿时叫周鼎方哑口无言,周鼎方知道,李恪虽然年少,但却颇有城府心机,他既有此言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恪竟连营盐衙门和一应官职设置都想了清楚,这叫周鼎方如何能够不信。
如果此前周鼎方作为横行一方的地方豪强,在李恪威压之下还存着几分理智的话,现在的周鼎方,就彻底慌了,至少在周鼎方看来,李恪是铁了心要动盐行了。
周鼎方忙道:“殿下手下留情,草民一家老皆仰营盐而活,若是盐行生意没了,草民便也无路可活了。”
此时,李恪的脸上适时地故作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对周鼎方道:“本王代表的是朝廷,非是盗匪,自不会断人生路,对于你,本王另有安排,便不必多言了。”
眼下周鼎方身在临江宫中,又怎敢当面忤逆李恪之意,他拜在李恪身前,已经悔地肠子都青了。
周鼎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草民告退。”
周鼎方完,站起身来,带着满满的心事,退出了偏殿。
李恪看着周鼎方出了偏殿,便对身后道:“先生,出来吧。”
李恪话音刚落,自偏殿内室中,王玄策缓缓走了出来。
王玄策对李恪道:“设立盐运衙门吃力不讨好,只会平白肥了户部,殿下自己惹地一身嫌,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
李恪在淮南虽然一手遮,但朝中盯着他的人太多,他的处境并不算好,此时去设盐运衙门必会引来朝中非议,御史弹劾。
官盐专营之事固好,王玄策也看的出来,但此事大可待到将来李恪登基之后再,而不是现在,现在李恪若是提出此事,绝非时宜。
李恪看着王玄策,笑了笑,摆手示意王玄策在自己身侧坐下,对王玄策道:“想必先生也还未用饭,便随本王用些饭吧。”
王玄策同李恪共患难四载,关系亲近,不同寻常君臣,王玄策闻言,忙摇了摇头,笑道:“方才殿下之言臣在里间可听的清楚,这佳肴无盐,纵其色再美,怕是也难以下咽吧。”
李恪拿起一双银箸,递到了王玄策的手边,对王玄策道:“无妨,除了周鼎方身前的那三道菜,其他的,都是搁了盐的,先生放心吃便是。”
“原来如此。”王玄策这才从李恪手中接过了银箸,坐了下来。
待王玄策落座,李恪对王玄策道:“先生何曾见过本王做过这等明知亏本的买卖,所谓收盐为官营,不过只是个引子罢了,本王要的是周鼎方手中的东南盐校”
李恪之言入耳,王玄策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李恪的算盘打的何等精明,又怎会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原来李恪的手已经准备伸进东南盐行这只钱袋子了。
李恪不缺钱财,更非贪财之人,这一点王玄策也很清楚,李恪只是简单地一提,那李恪想要东南盐行的目的,王玄策自然便清楚了。
“东南盐行日进斗金,既是取之不尽的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