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糟糕啊,果然我在发现你也在时,就不该出现在你们的眼前。”她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乱步,随后又垂了下去,不再多说一言。
直到现在,一直没有搞清楚情况的福泽谕吉终于出声问道:“所以,乱步,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说谎的?”
“乱步已经累了,不想回答了。”乱步缓缓抓紧了自己的外套,然后低着头往外走去。
不好,这个少年现在的状态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受,和昨天晚上的时候一模一样,福泽在心里想到。他努力回想刚刚跟在他身后的乱步是从何时开始露出明显的负能量表情的,但是因为刚才福泽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樱井的话语上,福泽没能从记忆里发现乱步变化的任何一点征兆。
这是他的不好,居然没能从一开始就发现对方的不对,让本来心理状态就存疑的乱步变得更加消沉。
福泽谕吉握紧了拳头,他看了一眼樱井,对方很老实地待在那里,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先追上乱步。
福泽在楼梯的中途将乱步的肩膀抓住,但乱步的头还是死死埋在胸前。福泽看着乱步脑袋上的发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善言辞,因为一时的冲动追了上来,结果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导这个少年。
昏暗的地下空洞里,只有一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微弱的红色灯光,这股光就横亘在两人的中间,好像是什么危险的标志符号。
福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已经够了。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向我诉说,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尽情向我索要回答。”
“现在,我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
乱步动了动,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了碧绿的眼睛,他微弱的声音逐渐放大,在整个地下空洞里回荡着:“那你就告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你们!你们所有人!还有这个世界都难以理解啊!”
福泽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道。
“因为你的智慧,你的敏锐,远超常人之上,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如你一般的才能。”
“不可能!我的父母……”乱步话未说完,便被突然凌厉起来的福泽所打断,“你难道就真的从未有过一丝怀疑吗?这个世界并不是如你的父母所说的那样!”
乱步失了声,他的眼睛愣愣地看着福泽,他的灵魂好像已经不在他的躯壳里了。
有啊,那种时候。
那种疑问,是有的啊!每当他遇到人群的伤害时,每当他遇到生活的痛苦时,每当他遇到世界的荆棘时,这种怀疑都会萦绕在他的心间。
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正视自己的心而已,因为——他的父母用爱为他搭起的象牙塔,他的父母用心为他砌成的世界,正是他们还留在他身边的证明啊!如果……如果……他亲手摧毁了这座塔,他亲手否定了他父母的爱,那……那他还剩下什么?
原本便已经出现了裂缝的象牙塔再次扩大了缝隙,从外面钻进来的冷风快要将乱步的手脚冻僵,他的心脏因为这股寒意感到痉挛,他的呼吸就像是被冰冷所覆盖。他想要蜷缩起来,蜷缩在只有自己的安稳海洋里,就像是曾经——母亲的怀抱里。
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出现在了冷寂的楼梯上。
乱步渐渐回神,随后他的瞳孔骤缩。因为,落在他的眼前的,是福泽自己给了自己一耳光的情形。
[!!!!!]
[震惊我全家。]
[直接把我震撼到快乐老家。]
[楼上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读起来还怪押韵?]
“抱歉,刚刚不管怎么喊你,你都没有反应。所以,我可能是说错了话。”福泽的脸上有了一个红印,他低头看向乱步,眼神里是少有的紧张。“还好,你回神了。刚刚那个,算是我给你的道歉。”
乱步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说不出话。不会吧,那个大叔?那个严肃到连一个眼神都可以把猫吓跑的大叔,居、居、居、居然?
这个冲击实在是太过震撼,导致刚刚积攒在乱步心中的冰冷全部都像是气球一样,一下子被戳破。
“现在,你好点了吗?”福泽眼含担忧地看向他,乱步有些像喝醉了酒一样,胡乱点了一下头。
“那现在,你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不要再随随便便跌到悬崖下去啊,你身边的人会因此而感到手足无措,更甚至会感到……痛苦。”福泽谕吉看着这个少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险些就摔个粉身碎骨的宝石,他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液,刚刚真的、差一点就叫不回来了啊……
“我身边的人……”乱步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光彩,他的心跳渐渐复苏。过去的一幕幕袭上他的心头。
在窗台上斜坐着,看着他和猫咪老师玩耍的魈。
在往冰箱里放杏仁豆腐的魈。
在雨夜帮他盖好被子的魈。
以及……在无人可知的地方,沉默着、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