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先去拜见皇上, 去时黄公公正在养心殿外侯着,见到她们来之后连忙请安, 弯着腰说:“皇上正在等着二位呢, 淮阳侯也在, 长公主和县主可以直接进去。”
听到秦三爷也在, 小姑娘抬起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视线收回来, 正好撞见寿平长公主颇有深意的目光。绯色在两颊晕染开,她像是被人窥见心思, 慌乱的低下头,嫩白的手指搅着衣摆的边缘。
寿平长公主也没打趣, 同黄公公说:“有劳公公了。”
两个人这才跟着黄公公后面往里面走。
皇帝正在和秦江春对弈,黑白棋子相互厮杀,白子势弱, 隐有颓败之势。
苏九年跟着寿平长公主后面上前行礼,皇帝这才注意到她们, 宽大的袖袍一挥,咳嗽了两声, “都是自家人, 无需多礼。”
顺势站了起来, 他偷瞄了一眼棋面。心里想自己这又不算是输, 他还有许多破局的法子,不过这不是寿平和福安来了,他不好冷落她们, 这才不得不中断,勉强算是平局好了。
他捏了一把胡子,觉得自己想的还是有几分道理,就完全放下心,“寿平,府中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托皇兄的福,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小事,就让下人们去的处理。”寿平长公主笑着,“今日我特意将福安带过来,让您看看。”
皇帝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秦江春,然后才将视线落到苏九年身上,“在长公主府生活得可还习惯?”
“习惯的,义父和义母都待我极好,也是受圣上庇佑,九年才能有今日的生活,臣女先谢过圣上。”
“这原本就是朕欠赵家的。”皇帝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当年虽然不是自己亲自下令抄家的,但若是当时他能多加关注,就没有赵家惨案的发生。
“赵首辅和赵尚书都是极有才华之人,朕这几日时常想到他们,每每心痛不已。”
苏九年心里仍旧是埋怨的,可是在绝对的皇权面前,这种埋怨只能掩藏下去,“外祖他们若是知道赵家冤屈得以洗脱,定然会高兴的。”
“是朕对不住他们。”皇帝沉吟,“你若是有空的话,跟着寿平常来宫里走动走动。若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可以让寿平和皇后替你拿拿主意。”
他像是想到什么,将身子偏过来,让她们看见身后的秦江春。
“福安不是认识淮阳侯吗?若是遇上了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只管差人去同淮阳侯说一声,他定然会替你办好。”
她一个女儿家有什么事情要去拜托淮阳侯的?苏九年看向秦三爷,脸上渐渐热起来,眼里含着一层水光,碎发垂在耳边,像是一朵才开放了一点点的牡丹花,生涩却能窥见日后的芳华来,“不必麻烦侯爷。”
皇帝看着,猜测慕白是因为容貌而看中面前的小姑娘。他自以为发现了什么秘密,看了一眼秦江春,面上表情复杂,一时不大能接受自以为根正苗红的少年突然成了肤浅之辈。
他的眼光又往后扫了扫。
今日不是为了正事进宫,秦江春并没有穿朝服,一件雨过天晴色的袍子,衬托男人越发清隽温润,如同一颗挺拔生长的孤松,别人光是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不说其他,两个人相貌上倒是相配的。
闻言他脸上也没有多少尴尬,声音平和,是一贯温润的语调:“近来清闲,不算麻烦。”
他说话时,面上一派正经,瞧不出一点儿私心。
皇帝同寿平长公主笑了笑,没说什么。
毕竟男女有别,又没有什么大事,不好在这里久留,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寿平长公主便带着苏九年一起离开,秦江春也就此告辞。
三人一同出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九年察觉到男人擦了她肩膀一下,她的手里便多了一样东西。她捏了捏,应当是一张字条,偏头只能看见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手中将纸条捏得更紧,没有出声。
她们倒是先去拜访了太后,不过未能见到太后的面。据说是太后身体不适,只打发了一个嬷嬷来说一声,不过也赏赐了一些东西下来。
病了都是借口,昨儿屈曼绮还进宫陪了太后一天,今天突然说自己病了不过是找个借口不愿意看见苏九年。苏九年心里隐约有个擦测,太后是为了康平长公主的事情,恼上她了,所以才在她头一次进宫的时候,就给了一个下马威。
要说这后宫中谁才是最尊贵的女人,不是执掌凤印的皇后,而是有了一位皇帝儿子的太后。太后这样的举动无非就是在告诉其他人,她不喜欢苏九年。那么那些原本想要同苏九年交好的人,也要思忖一下。
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县主,去得罪太后的。
苏九年想得明白,但是转念想自己又不经常来宫里,那么太后是否喜欢她就没有那么重要。
寿平长公主怕她委屈,还特意安慰着:“近来天气变化得快,太后也这么大年纪了,想必也是真的精神不济。”
“我知道。”苏九年的笑容干净,软软糯糯地说:“再说,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哪里能要求事事如意。奢求太多,说不定连老天爷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