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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问答环节的时间非常有限，而问题衍生性近乎无限。
“网络质量太差，作者连写作基础都没有，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词，能不能提高门槛？”
月光红尘的回答是：“恰恰是低门槛，才让所有有兴趣写作的人都尝试了这个行业，最初的作者们完全是凭借个人兴趣，才打开了这个行业的第一扇门。如果人为设立高门槛，网络唯一的优势就不存在了，这个行业会很快萎缩，甚至消失。而且你要知道，网络的客观门槛看似很低，实际上登堂入室的门槛非常高。”
观众衍生出新问题：“哪里高了，明明每个人都能去写文发表。”
林音这个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回答也是冷冰冰的，但她的优势是极其冷静、客观，并且是个人形数据库。
她回答：“每个人都能写，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收入。”
“最新统计数据，累计18年底，网络文学作品数量高达1923万部，签约作品154万部，国内47家重点网络文学网站驻站作者1600万人，签约数量70万人。”
“很庞大的数据，那么有几个人赚钱呢？”
“因为作者流动性太大，具体数据非常难以估算，但只要做简单的排除法，就可以看到这个庞大市场的外强中干。”
“未签约作品没有收入，也就是92%的作品确定0收入，这些作品有1769万部；作者中有96%确定0收入。”
林音不借助任何笔记，纯靠记忆力，语速飞快：“当然数据并不准确，很多作者反复注册多个帐号，我没办法统计精准，只是让大家参考一下。”
“所谓门槛，还是要以盈利为算，这些没有收入的作者，他们并没有跨入门槛。”
“理解其中难度，我打个比方……18年的高考录取人数比例为83%，如果从全国人口基数来看，我们十四亿人口，大学教育程度人口为2.13亿人口，15%的比例，众所周知，国内高考向来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她微微起身，抚平裙摆褶皱，复又坐下：“那么网络文学的门槛就可以称之为千军万马过头发丝，门槛之高，可见一斑。”
月光红尘接着说道；“就算是签约作者，也不是都能赚钱的，而且大部分工作量非常庞大，每个月稿费只有三四千，甚至只能拿六百块全勤的也为数不少。”
蔡盛是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略微有些秃顶。
但他在在众多更普通的中年人里，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不同的气质。
他总是挂着礼貌而恬淡的微笑，双眼精明透亮，很有一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稳重。
那边蔡盛眼皮子动了动，他笑着开口：“大数据时代，数据往往忽悠了很多人，全民教育是国策，你拿来跟一个开放性的行业做对比？一个刚学会用电脑的小学生，他也能注册网站，发表文章，把他们也算进门槛里，合适吗？”
许南赶紧叫停：“蔡老师别忙着奇袭，由于我们时间有限，自由问答的环节最好不要开始辩论，可以等到稍后再放大招。”
蔡盛便微笑点头，不再言语。
曹一方还在观察，一直没怎么说话。
毕竟不是自己的领域，先让该发言的发言。
观众：“太监和烂尾的太多，能不能强制作者写完？不写完不给钱。”
月光红尘：“这涉及的问题就更多了，比如，一本写完的标准怎么评判？”
这个问题也没谈到最后。
“现在内容太单调乏味，几乎都套路化，为什么不如几年前那么百花齐放？”
月光红尘：“除了政策限制，比如早期的黑道文、官场文等等都不能写，还有市场发展的必然，一人创新，万人跟风，这是类型发展的趋势……”
曹一方抽冷子补充：“壕莱坞电影、美剧，我们的国产喜剧电影、各种古装电视剧，偶像剧，甚至包括游戏行业，各行各业其实都一样，创新高风险，跟风更保险。”
观众：“国产电视剧为什么题材也这么单调，几乎都是古装和抗日，美剧晗剧都很有创意，国内编剧导演怎么都不用心？”
曹一方：“我刚刚说过了，首先是跟风更保险，利益选择，宫斗剧、抗日剧刚出的时候也是创新，但是现在如果跟风也能赚钱，就没人会冒险去开拓新类型……”
他这个时候已经很纠结，这些问题谈深了，真的会涉及到政策层面。
那到底说不说，该怎么说？
好在现在只是回答观众问题，浅尝辄止。
观众：“明星片酬太高，地位太高，孩子的梦想都不是当科学家，而是当明星了，而且明星很多都品格败坏，搞坏了社会风气。”
曹一方有点火气，觉得这问题愚蠢至极，但还是先按捺着，公关团队千叮咛万嘱咐，怼谁都别怼观众，观众是一个共同体，也是他身后最大的支持力量。
“我之前在一个杂志回答过类似问题，片酬其实是供需关系决定的。”
今天唯一的导师，汤瑞恩眼睛稍稍一亮，提了提神。
曹一方道：“至于孩子的梦想，这是时代决定的不同，没有好坏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