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洛青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玄蝶一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似的, 连忙迎了上去。
“沈公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了。”玄蝶小声说着, 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洛青裁脚步一顿, 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玄蝶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最终道了一声是就离开了。
洛青裁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一股冷风就扫了进来，差点将桌上的烛火吹熄。他反手关上房门，向坐在桌后的何遇走去。
书房里暖融融的,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与外面的寒冷相比，这间屋子温度宜人。
洛青裁扫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食物，发现何遇一口未动。他轻叹了口气：“师兄又不好好吃饭。”
从洛青裁进门开始，何遇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见洛青裁走近了, 便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他：“你去见了童儿？”
“没有。”洛青裁扫了一眼落在脚边的纸, 不甚在意的一脚踩了上去。“我现在还不能去接她。”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将沈雪童带回魔界, 交给玖炎。
何遇心底一片冰冷，“你知道玖炎想要做什么, 童儿到了他手里还能活吗？”
洛青裁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用手试了一下汤碗的温度, 发现已经冷了。
洛青裁打量着面前的汤碗，仿佛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同时，他低声道：“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这话说的既淡漠又无情。
何遇攥紧了拳头：“别人？童儿在你心里就是‘别人’吗？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啪嗒”一声轻响, 洛青裁将碗里的勺子丢在一旁。
“师兄。”他的目光紧紧锁住何遇,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其他人我都不在乎。至于童儿……”
他摇了摇头, “当玖熙遇到青阳的那一刻，这就是她注定的命运。”
何遇道：“我不信命。”
洛青裁笑了：“可是我信。”
看着洛青裁脸上的笑容，何遇嘴唇颤了颤。
他想，多么可笑。
不久之前，洛青裁还跟自己说他不相信命运，那时的他笑容明亮摄人，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何遇忽然觉得胸闷难当，洛青裁伸手过去扶他，被一掌推开了。
洛青裁垂眸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并未动怒，他低声道：“师兄还记得当初的那个玄煞阵吗？”
他轻轻一笑，“那是玖炎给的警告。”
何遇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他骤然抬头，嘴唇苍白的毫无血色：“你的心魔……是我？你害怕我……死吗？”
洛青裁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他笑了笑，却并未回答何遇的问题。他抬手端起汤碗，用力量将那碗汤加热。
何遇因为察觉到洛青裁心魔的事，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一会儿低着头，一会儿又看看洛青裁，眼神茫然无措。看起来可怜极了。
何遇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洛青裁喂他汤的时候，也都乖乖喝了下去。直到一碗汤见了底，洛青裁才将勺子放下。
替何遇擦擦嘴唇，见他仍没什么反应，索性将人抱起来带回了房间。
何遇眼睛半闭着，看起来在发呆，其实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眼前那个血红色的退出键上。
当知道洛青裁心魔是什么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底的滋味。
原来洛青裁的背叛，苏远之的死亡，乃至人界即将面临的危难，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洛青裁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何遇忽然觉得心痛难当，原来，原来他才是这一切悲剧的根源。
“师兄在想什么？”洛青裁不知什么时候覆了过来，他盯着何遇的眼睛，想要窥探出他此时的情绪。
何遇忽然伸手攥住了洛青裁的衣服，他低声道：“如果我死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洛青裁周身气息骤变。
洛青裁的眼底闪过一抹不祥的红光，一把捏住了何遇的下巴，冷冷道：“别乱说话。”
他手下的力道有些失控，何遇微微皱眉，但还是继续道：“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解脱了。”
何遇这话问的很认真，洛青裁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不。”他说，“你会毁了我。”
何遇也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他叹息般的说道：“可我已经毁了你。”
那一刻，他身上透出刻骨的悲伤。
洛青裁的手蓦地就松了，他紧紧的拥抱住何遇：“没关系的，师兄，这一切都跟你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何遇轻轻合上双眼，没有说话。
洛青裁继续在他耳边道：“师兄，你只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陪在你身边？”何遇的声音轻的仿若叹息，却如重锤一般敲击在洛青裁的心头：“看着我们的亲人、师长、朋友，乃至整个人界，在你手里一点一点覆灭吗？”
洛青裁心下一惊，豁然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何遇的双眸。那双眼睛里的决绝之色使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