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醒来,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暮色西沉,霞光万丈。光影被碧波蓝的帘子挡在外面,车厢内一片昏暗。
她被人搂在怀中,腰间扣着一只手,将她搂的严严实实。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腰下,食指在他腰腹间轻点着。
察觉到手指下一瞬间的僵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醒了?”
沈清云被他抱在怀中,目光转头又去看向窗户。马车的颠簸中,车帘微微晃荡。
她看见车厢外的风景,官道之上,两侧的草枯黄:“去哪里?”她开口,才察觉自己嗓音沙哑。
背后的身子未动,但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是收的更紧了,那张清隽的脸上透着明显的愉悦:“回南疆。”
听了这话,沈清云才转身,她目光落在宋行之的脸上。从被人掳走,到马车上醒来,她眼中没有任何的心慌。
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目光看向宋行之的脸,里面都是平静。她没问他如何知晓自己在赵府,也没问他是如何在人来人往的寿宴中将自己给掳走的。
收回眼神,她只道:“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宋行之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将她额前的发丝往耳后弄,语气里平淡又温和:“思思,你在京都闹够了,该回去了。”
宋行之这个人是个很矛盾的,他铁血手段,算计人心眼都不眨。却偏又生的一副极好的相貌。
清隽秀气,透着一股文人书生的雅。
可此时,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拨弄着她的头发。语气悠闲,却又带着宠溺,像是在哄不听话的猫。
“母亲还在南疆等你,你一走就是大半年,也不怕母亲担心。”
他口中的母亲是她的生母。
何氏进宋府前,宋行之已经能跑会跳,是个大孩子了。何氏没生他养他,可偏偏他左一个母亲,右一个母亲。
叫的比她这个亲生的女儿还要热情。
沈清云的眼底也就在听见何氏时才算是颤了颤,毕竟是血肉情分,割舍不了。
宋行之抱着她的腰,只觉得她消瘦了许多。他心中喟叹一声,可扣住的手却又舍不得松开分毫。
“我先送你回去。”他闭上眼,只拿何氏来哄她:“母亲在你走后,哭了很久,整日的郁郁寡欢,哭的眼睛都要坏了。连着探之都没心思照顾。”
探之是她的弟弟。
何氏在嫁给宋父的第五年,生了个男孩。
若说五岁之前,她还能得到点母亲的宠爱,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跟养了个阿猫阿狗一样,总会想起来。
五岁之后,有了弟弟,何氏的目光就再也没落在她身上了。宋探之自幼身子不好,体弱多病。
只他生的聪明伶俐,却又极为听话。何氏喜欢的不得了,再说她年少时被人哄的伤透了心,连带着自己生的女儿也跟着恨上了。
沈清云看着他伸手,翻着面前的紫檀桌。
食盒里放着饴糖块,宋行之拿出一颗塞入她口中:“这是母亲给你做的,你尝尝。”
饴糖入口便是一股浓郁的香,融化后舌尖渐渐地品尝到那股清甜。这是南疆特色的小吃,玛仁糖。
里面添了核桃、青稞、玉米入口便是一股淡淡的香。
沈清云面无表情的吃完一块。宋行之见状还要喂她:“好吃吗?”
她偏头躲了过去,宋行之面上半分未变。将饴糖放回,转身又去拿紫檀木上的布老虎。
“这是我来时探之让我给你的。”宋行之将布老虎凑到她眼前,面上带着笑:“探之说想姐姐了,外面太危险,想让姐姐回去。”
“说想让姐姐陪他下棋画画。”
宋探之今年十一岁,却被宋父与何氏教的天真无邪。他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好,自然也扛不起刀枪,每日下棋画画做个富贵少爷。
再说了,宋家日后的掌门人是宋行之,他需要的也是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宋行之这个人多聪明?他知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专拿母亲与弟弟来诱哄她。
毕竟沈清云生下来就没人要,却偏偏长情又念旧。
能让她放在心尖尖儿的,死了一个沈少卿后,就唯独剩下这两人。
“这大半年就当散心,回了南疆就把这一切都忘了。”他将布老虎放在她手上。沈清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布老虎做的活形活现,精致又好看。
只不过好些年头了,旧的几乎瞧不出模样。这是何氏亲手给她做的,她放在床头,留了好些年。
之后,有一回探之瞧见了哭着要,母亲没问她一句,随手给了探之。
沈清云当时已经大了,也不会像小孩一样哭闹。只不过有些遗憾,毕竟何氏给她的东西太少,少一样就没了一样。
就像是年少时缺的关心与疼爱,长大后再如何补,心里也是空了一块。
她收回思绪,去问身边的人:“我如今是姜世子的人,你要怎么把我带回去?”
宋行之眉心飞速的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