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臣的手扣在桃卿的手背上,不允许他挣脱,桃卿便不得不抵着他的胸膛,手掌下的肌肤带着雨水的冷,富有韧性,充满着少年人鲜活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彻底看透了,正是因为莫不臣和九郎太相似,让他偶尔会产生九郎还活着的错觉,他才会更难受,因为他知道九郎已经回不来了。
“别问了,没什么好问的。”
桃卿难过地移开目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莫不臣却不允许他躲避,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手往下移:“你摸摸看,像不像?”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桃卿往回缩着手,轻轻闭上眼睛。时隔数年,他哪里还记得九郎的身材,那几夜他都是被蒙着眼睛,即使摘下绸带,他也不敢多看,根本无法做出比较。
“是吗?”莫不臣说,“那就再看一看。”
他抱起桃卿,放在床榻上,俯下身将他搂进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桃卿身上的温暖气息透过道袍传到莫不臣身上,将他的身体也一并焐暖了。
温热的呼吸抚在桃卿的耳边,莫不臣亲了亲他的耳朵,桃卿蓦地一颤,霍然睁开眼睛,将他推到一边:“够了,莫不臣,我对你没有这个意思。”
欢好之事对于寻常合欢宫修士而言便如家常便饭,但他并非放纵之人,从不会答应任何人的邀欢,更何况他和雪庭师兄的婚事将近,更不会做出放浪之举。
他从须弥戒指中翻出一身崭新的道袍,扔到莫不臣身上:“穿好。”
莫不臣接过衣服,沉静地打量着他,良久后问道:“为什么拒绝我?你对九郎也是如此吗?”
桃卿看着窗外的风雨:“我和你说过,我们两个只是好朋友。”
“不对。”莫不臣说,“如果你们什么都没有,而我又用这张和他相似的脸向你求欢,你一定会生气,认为我侮辱了他,而不是不敢看我。”他顿了顿,“你动摇了。”
“……”桃卿无话可说,莫不臣又说中了,他确实想起了九郎向他表明心迹的情景,一直以来他都试图忘记,然而事与愿违,他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想起来都令他心中酸楚不已。
莫不臣说:“我不在意你将我当成九郎,你大可以像喜欢他那般喜欢我。”
桃卿张了张嘴:“我想你误会了,我与九郎没有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我的晚辈,何况我已经有婚约了,你不必在我身上费什么心思。”
“我知道你有婚约,桃卿。”莫不臣直截了当地叫出他的名字,“但我同样不在意你和顾雪庭合籍。”
“你知道我是谁?”桃卿脸色变了。
“嗯。”莫不臣颔首,“无论是九郎还是顾雪庭,你心里放着哪一个都无所谓,只要你更喜欢我就够了。”
“你……你明知道我有婚约,却还是故意引诱我,是这样吗?”桃卿声音发颤。
莫不臣没有否认:“是。倘若你担心会被顾雪庭发现,我可以只在深夜找你,你可以将我当做九郎——”
桃卿激动地打断他:“住口,不准你拿九郎和你相提并论,你不配他的名字!”
莫不臣静默片刻,问他:“为什么不能提,我和九郎有什么不同?”
“你和他哪里都不一样。”桃卿冷冷地说,“他不是你这样的小人,绝不会明知我有婚约却依然蓄意接近我。”
莫不臣说:“你把他想得太好了。”
不知为何,他竟然产生了微妙的不悦,好似真的有一个“九郎”与他容貌相似,却处处比他强,令桃卿难以忘怀,心里容不下别人。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九郎”,于是他实话实话:“他一定会像我这般引诱你,甚至不会容许你与顾雪庭合籍,而是带着你离开合欢宫。”
“你越是在意他的身份,他就越想得到你,他只会比我更不堪——”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莫不臣微微偏过头,脸上浮现出微红的掌印。
桃卿眼睛通红地瞪着他,浑身都在发抖,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下重手打人:“不许你诋毁九郎。”
若非屋外风雨交加,凡人体内没有灵力支撑,即使用上符篆也在屋外撑不了多久,十分危险,他现在就会叫莫不臣滚出去。
“你怎么能在他的屋子里勾引我、甚至说他的坏话?”
桃卿气得声音有点哑了:“雨停之后你立刻出去,不准再靠近这间屋子,否则我就把你逐出合欢宫。”
“知道了。”莫不臣摸了摸脸,其实并不疼,却让他陷入沉默之中,很久没有说话。
桃卿本欲转身就走,却实在不放心莫不臣独自在九郎的屋子里,以莫不臣的品性,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他不能再把九郎的故居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他一言不发地背对着莫不臣,不想多看他一眼,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和妖兽的低吼声。
有人走下车,敲了敲精舍的屋门:“卿卿,你还在里面?”
“雪庭师兄?”
桃卿惊诧地抬起头,心想着屋外这么大的风雨,避水符在修为尽毁的顾雪庭身上同样支撑不了多久,很是担心地起身走向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