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猛然喷了出来。
倒也不怪她反应大。
刘清洵是何等人,单单是排位最小的九皇子吗?
不,他是皇帝当下最器重看好的九皇子,是坊间百姓口中“体民情、知民苦、行民意”的九皇子,是太后老祖宗眼里最宠溺的九皇子。
如今,东宫事变,储君一位尚在悬空。
任谁瞧着,刘清洵都会是将要登任太子之位的九皇子。
跟这般未来可能会“坐拥佳丽三千人”的九皇子在一起,姜柠不是失了智,就是将要失了智。
“你们这是……听谁说的?”姜柠终是稳下心神,赶忙将手里的契纸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而后擦了擦嘴角,十分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地又问了一遍:
“究竟为何会使你们出此言论?”
“坊间早已经传开了,沸沸扬扬的。”宋南芷看了她一眼,淡定回道。
姜柠懵了,同时心底蔓延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传开什么?什么就沸沸扬扬了??”
“九殿下,与盐铁总司之女的爱情故事。”宋南芷又以叙述的口吻说了一句。
“??谁?和谁??什么故事???”姜柠整个人都僵住了,精致的眉眼几乎要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不可置信,简直可以用“毛骨悚然”来形容。
“……你不知道?”宋南芷也有点儿惊讶。
“???知道什么?我应该要知道什么?!?”
“……”
陆绍人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看得出来,姜柠是真的不知道。
何况以他对姜柠的了解,一个比他还要更看重“自由之身”的人,刘清洵绝不会是她的钟意,性情不是,身份更不是。
当然,也许是因为在刘清洵之前,早已有人是了。
“其实……”就在此时,洗华蓦然开口:“近来我们也…有所耳闻……”
姜柠一脸匪夷所思地扭头看向她:“???”
洗华咽了咽口水,谨小慎微地飞快瞄了姜柠一眼,试探性地又小声添了一句:“关于安、掌掌柜的,和九殿下的悱恻关系确实快要尽人皆知了……”
说完,她还试图证实自己没有说谎似的,用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池音问:“是吧?你们也都知晓的。”
池音在姜柠“???”的眼神下竟也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的……”
姜柠仍旧不死心地望向浣月,浣月抿了抿唇,同样对着姜柠点了点头传达出“你俩真有事儿”的讯息。
姜柠死心了。
好吧,怪她。
是她最近太沉迷于“香笙宴”,太沉迷于提高铺子收成,太沉迷于兜里刚刚揣好的那两张纸。
是「长香琳琅阁」太诱人了。
其实,以姜柠的敏锐感知来讲,要说一点儿端倪瞧不出来也不尽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出不对劲儿的呢?
大概是在香雾山上姜柠与唐忱下山偷肉吃那回,在树上偷听到自己是被刘清洵举荐给太后时,当时她心里就有点儿留意了。可当时随同一起去的还有其他名门贵府的千金们,她虽有留意,倒也没完全往心里去。
直到,刘清洵去赈灾之前,特意往姜府来寻她那次,姜柠方才隐隐觉出有些不对。
至于后来,太后召她入宫,以及刘清洵提出陪她放灯这一系列的“不应该”,逐渐让姜柠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那之后到现在,中间刘清洵又寻过她两三回,都被姜柠称病婉拒了。
深呼吸了一下,姜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咬了下唇上的薄皮儿,思量着道:“这么荒诞的谣言,你们也信。”她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可微微抖动的纤细小腿儿却出卖了她的慌乱。
“我怎么可能攀得了皇室的高枝儿,一定是些个别有用心的混犊子胡诌乱扯,以讹传讹,越传越不像话了。”姜柠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极是没谱儿,结果一个不慎竟将下唇上的小半薄皮儿给撕咬了下来。
霎时,唇上传来了针刺般的钝痛感。
她没心思去擦拭伤口,脑子里只顾着飞速运转要如何力破谣言,嘴里还语气坚定地否决道:“不可能,我跟九殿下绝无可能,永远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倏忽间,身后徒然传来一道温润清疏的嗓音。
???
姜柠浑然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脸惊悚地回身望着来人。
“参见九殿下。”
紧随而来的,是哗啦啦一屋子人躬身行礼的声音。
唯独姜柠,像是对于刘清洵的到来还没回过神儿,直愣愣地傻杵在原地,根本不记得还要行礼。
刘清洵看起来好像也根本不在意她行不行礼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叫众人起身,继而提步朝姜柠走了过去。
“怎么,我吓到你了?”
刘清洵见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轻笑了声,似有淡淡揶揄地语气在里面:“之前倒不见你会吓成这样。”
她的嘴唇出血了。
血滴缓缓淌进了嘴里,顿时,血锈的腥甜味肆意蔓绕在口腔里。
才让姜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