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也对朝焱道:“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也跑出了须弥。”
“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既然今天撞到我手里,我便送你下去和你那些昔日的同宗人团聚。”朝焱说着,一刀劈头朝道士额头斩去。
道士一直提高警惕,暗中盯防,即时狼狈一滚躲开致命一击,朝焱来势汹汹,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刀劈来,他慌忙扔出怀里的数道保命符箓,符箓是他毕生的心血所塑造,飘在半空之中,形成一道牢不可破,密不透风的保护罩。
但这并不能给他安全感。
“你可不能对我动手,”道士惶恐不安,拿眼睛去睨容怀,示意他兑现诺言,见容怀静立一旁,无动于衷,他心急如焚,气急败坏,“你还不知道吧!我与你的陛下可是……”
朝焱耳尖一动,“我的陛下?”
“这不是重点!”朝焱关注的重点完全偏了,道士气得浑身哆嗦,正打算大声把交易经过说出来,“其实我和他……”
他话音未落,容怀抬袖一挥,一缕神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了他的咽喉。
脖子上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汨从洞里淌出来,道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冷静地凝视着他的容怀,最后还是膝盖一软,倒在地上。
“容怀?”朝焱问:“他刚才说你和他……?”
容怀轻描淡写地指挥士兵把人拖下去,遂眉目舒展,浅浅一笑:“你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和他当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朝焱看着他琥珀剔透的眼睛:“……原来如此。”
道士的死就像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跪在殿外的皇宫贵族们纷纷投降求饶,大越的陛下面垂热泪,双膝跪地,高举降表于头顶,以示大越臣服之意:“大越愿称臣纳贡,不生祸端,安于民生,从此奉琅国陛下旨意恩典行事。”
如此一来,天下土地尽归于琅国。
·
十五日后,容怀正式登基,整个京城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万人空巷。
登基大典风光而盛大,祭天仪式之后,新选出的文武百官齐齐跪在地上,高呼三声陛下。
这个时候提到他的名字,没人再会想起他曾经是那个幽居深宫的不祥之兆,取代而之的是旷世盛名,街头巷陌都在歌颂他的丰功伟绩。
容怀特地对雪妃和阿远等人进行了追封,并将他们的骨灰葬至皇陵。
迁葬那天,他亲自督办,由于当年雪妃等人是一并被丢入火盆之中,所以骨灰几乎融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他便干脆将骨灰装在一起封进玉盒中,葬入皇陵。
“抱歉,这么久才来看您。”
“我不知道您在路上会不会寂寞,但有阿远他们陪着您,想必您也自在不少,”容怀轻轻抚摸着玉盒,和她道别。
一滴眼泪微不可察地落了下来,却没有沿颔而下,只略微湿润了眼睑,他再抬起头时,就已恢复如常,转过身就发现朝焱倚在走廊上等着他。
容怀的手掌最后在玉盒一抚而过,旋即缓步向朝焱走去。
“话都说完了?”朝焱问,“封陵后,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容怀说:“不祥之兆虽是符坚的把戏和谎言,但归根究底,我也是致使她不幸的根源,或许她也曾经埋怨过我吧,不然也不会选用鞭笞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教育我。”
“真是难以想象……”朝焱说。
容怀问:“什么意思?”
“难以想象有人会舍得伤害你。”朝焱说,“就算是我,也觉得颇为不忍。”
容怀顿住脚步,伸手摸了摸墓道两壁镶嵌着的夜明珠,“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点着灯吗?那时芜园里不许点灯不许燃火,所以光和热,对于平常人来说都是触手可得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每到入夜,如果我不点上一盏灯,晚上就会被过去梦魇所吞噬,吓得惊醒过来。”
“我还曾经握着母亲的手对她许诺,必定会让芜园燃起灯火,可还没到我对兑诺言的这一天,她就已经撒手人寰弃我而去……”
朝焱说:“所以你将整条墓道都用夜明珠作为点缀。”
“没错。”
星星点点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就宛如无数的星辰,一言不发地围绕着中间的墓棺。
朝焱感慨道:“容怀,你有心了。”
他们进入皇陵的时候是夕阳西下,如今走出来已经是星辰满天。
容怀命人封陵,远远地看了一眼工人们动作,就和朝焱并肩而行,再没回头。
他们穿过寂静幽暗的树林,来到一处往前延展的料峭悬崖。
夜幕四合,星辰满天,容怀在悬崖边缘坐了下来,朝焱就站在他的身后,两人都跳望着远处京城的灯火,但距离遥远,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宛如萤火,突然问:“你现在还渴望火光吗?”
悬崖边上风大,沉浸在回忆里,容怀过了一会回过神:“什么?”
朝焱摊开手掌,掌心捧着一簇蓬勃跳跃的火光,这是他的本源,随着朝焱心念一动,它就分裂出无数的火光,围绕在容怀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