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灼一顿,他本就率性冲动,刚才酒意上头更加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那昏君本就想方设法得想除掉他,如今他倒是送了一个极好的把柄给他。
整个阁楼里一片狼藉,容怀斜歪在软榻上,表情从容淡然,直到容苻开口,他才拢了拢袖口站起身来,轻声道:“你方才称呼孤什么?”
容苻咬了咬牙才道:“陛,陛下……”
“总算说对了,”容怀缓缓踱步走来,容苻心里脏话成筐,强忍额头剧痛,狼狈抬道:“陛下,晏将军以下犯上对臣弟大打出手,陛下莫非无动于衷吗!?”
宗室弟子也七嘴八舌帮腔:“你这逆贼大逆不道,还不速速放开苻皇兄!?”
“陛下,晏将军胆大包天,可不能轻饶他,一定要严惩不贷!”
“其实孤觉得你方才的那个提议非常好……”容怀走到晏灼身边,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晏灼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
“所以,”容怀含笑望着容苻:“若与猛兽搏斗的是我宗室弟子,更能彰显我大月国威吧?”
“皇兄如此能干,一定能担当此大任。”他附掌,语调轻柔。
容苻一瞬间张大双眼,巨大的错愕之下,他竟然一时间没能明白容怀在说什么,直到容怀摆手让侍从把人拖下去,他耳朵嗡得一响,拼了命地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外公是当朝太丞,你们胆敢——”
“把他嘴堵上。”容怀被他的大嗓门吵得不胜其烦。
侍卫来拿人,晏灼就顺势松开了手,容怀话一出,他从地上拾起一个番瓜,擦都没擦就往疯狂叫骂的容苻嘴里一塞,容苻就被堵住嘴拖了下去。
他被拖走后,满室寂静鸦雀无声,原本吵吵闹闹起哄的宗室弟子就跟淋了雨的鹌鹑似的,头深深埋下来,腿肚子吓得发抖,扑通扑通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跪在地上。
秦良齐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碎屑和酒液,尤其是腥红的葡萄酒粘在洁白的衣摆上显得刺目和狼狈,但他现在动都不敢动,容怀对亲兄长也能下此毒手,着实吓得他脸色煞白,一时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起来看表演呀,”容怀走到栏杆边眺望,“都说皇室子弟拥有真龙血脉,和猛虎搏斗一定颇有意思吧?”
宗室弟子眼里不约而同浮现出深深的恐惧,以前残害那些平头百姓,在他们看来跟草芥差不多,越是凄惨恐怖,他们反笑得越是开心,但容苻是和他们朝夕相处,有着共同血脉的兄弟,他们听了容怀的话,强迫自己站起来往外看,没看两眼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甚至还有胆小的埋头低低啜泣。
但就算是啜泣,也没有人敢发出声音,都害怕容怀还不尽兴,注意到他,然后把他们拖出去和猛兽搏斗。
“怎么都不抬头看,难道没有意思吗?”容怀声音极轻:“莫非要孤把你们扔进去,也近距离参与一下?”
一众宗室弟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只得在内监的搀扶下,强撑着瘫软的腿看下面的搏斗。
刚刚还衣着光鲜的容苻,现在宛如一个血肉模糊行走的血人,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宗室弟子强撑着能看下去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白眼一翻,径直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容怀就让人拿冰水泼醒,继续看。
秦良齐看着容怀的背影,觉得肺里呼进去,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系统在后台哆嗦:“宿主太可怕了,都说小时不幸,长大变态,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这些昔日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宗室弟子,受到如此莫大的刺激,所有人都精神恍惚,浑浑噩噩。
晏灼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搏斗场,注意力就都放在容怀身上,容怀凭栏眺望着远处,风吹起鬓角的长发,骨肉匀亭的手指似玉般白皙,蜿蜒着淡淡的血管犹如淡薄的雾霭,他正拿着一方洁白的丝绸,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方才溅到的酒液。
周围此起彼伏的哀求声,和隔壁觥筹交错的热闹声似乎都全然与他无关,他身处在所有人的重心却又游离于世外。
容怀擦净手指,注意到晏灼的目光,轻轻勾起嘴角道:“晏将军难道也觉得孤太残忍了?”
晏灼看了眼场中,容苻已经被血肉模糊地拖了下去,他往年在战场上见过的惨景不胜其数,所以并不放在眼里:“臣并不觉得陛下残忍。”
容怀手肘搭在栏杆上,笑道:“他们没能得到很好的约束和教育,孤便代替他们的母妃教导他们,本愿也是希望他们一心向善。”
晏灼面不改色:“陛下做得对。”
系统小声吐槽:“真的,求求你们夫夫抱团毁灭吧。”
“陛,陛下……”宗室弟子们个个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狼狈哀声道:“臣弟身体不适,想先行回行宫休息。”
“你们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看这些戏码么?”容怀噙笑睨着他们。
“我们不、不喜……”想到刚刚的场景,他们有几个连话都说不出来,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干呕。
“真是扫兴啊,”容怀又重新坐回软榻,长腿随意搁在软垫上:“你们平时和容苻关系最好,替孤看看他还活着没有,如果活着,你们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