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划一块空地出来,个体户们铺块布就算开张了——这样的铺面,地方上但凡要求交租金,都没人跑去那做生意了,又哪来的铺面卖给你?”
裴小囡恍恍惚惚,觉得比做梦还不可思议,“传说中的小商品市场,就这么、这么简陋吗?”
最后两个字吐出来,她仿佛听到了梦想破碎的声音。
“就是这么简陋。”裴安和仿佛看不到裴小囡被颠覆的三观,摊了摊手,“他们地方上的领导班子来说,破釜沉舟的代价太大了,早两个月就隐隐传出这个小商品市场的风声,现在也还没听到确切的消息,估计还都在开会研究讨论了吧。”
“我以为风声传出来,事情就差不多了,他们应该会忙着建市场什么的……”
万万没想到现实竟是如此离谱。
裴安和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既是否认,也是对裴小囡的想当然感到无奈。
普通人投机倒把,都要提心吊胆的,地方领导带头搞这个,那可真是拎着乌纱帽上了,一旦错估了未来形势,这些人轻则葬送下半辈子的晋升机会,重则跟着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一起进去蹲着。反正在他看来,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甚至最终取消这项决策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不是谁都有不破不立的魄力。
但裴景书因为知道未来走向,更清楚隔壁将创造怎样的辉煌业绩,一门心思只等着他们赶紧起飞,她好跟着蹭一波红利,又哪里能体会到那种站在人生岔路口上的彷徨无措、摇摆不定呢?
她依然沉浸在三观被颠覆的震撼中,喃喃自语,“照这么说,他们的小商品市场,岂不是连我们的菜市场规模都不如?”
未来让全世界侧目的小商品之城,起步之初竟然连个菜市场都不如,这谁能想得到啊。
她的感慨,让裴大头都忍不住笑出声,终于有了当老父亲给儿女指点江山的机会,“小囡,你知道那边为什么都做小买卖,连我们这里都有从隔壁来的鸡毛换糖小贩吗?就是因为那边的老百姓穷得吃不饱饭,种地没出路,只能走街串巷弄点饭吃。像你二哥说的,穷的没办法了才搞这个小市场,能弄块空地就不错了,怎么能跟咱们比?不过那边的地应该也不值钱,呵呵呵。”
裴大头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他们市不说数一数二吧,跟隔壁这样出了名的贫困地区相比,可就让人幸福感倍增了。
裴景书:……
这不科学!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二哥,“那按照你们的说法,小商品市场搞起来,做成一定规模,从地摊模式进入商场门店,要多少年?”
“你就满脑子买房买铺子。”裴安和好笑道,“且等着吧,没有个十年八年,你的梦想都别想实现。”
裴小囡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
为什么!上辈子看小说,人家主角买房都跟菜市场买白菜一样简单,有钱就行。
到了她这里,好不容易摆摊创业,攒下了一点钱,马上就要达到这个时代有钱人标准的万元户,却发现有钱也买不到房子,地头蛇大嫂发动娘家一起帮她找房源,几个月了依然杳无音信;想去隔壁买商铺吧,二哥说至少还要等上十年八年。
十年八年以后,她都从花季少女等成职场熟女了,哦不,要是顺利进入体制内,自己这德性只会混成单位老油条。
这个期限,对她来说基本等于遥遥无期。
裴景书甚至隐隐有种预感,过年回老家打听宅基地的计划,大概率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就好像她这辈子,注定与房无缘似的。
毫无疑问,裴小囡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
可能是她凭一己之力把霉运吸走了,想啥啥都没有,身边的人倒是运气爆棚了。
作为幕后股东,裴景书对女装店的关注持续了三天,因为前三天有开业活动。
折扣活动加上齐家成这个销冠的努力,三天营业额突破了五千,货物库卖空了近一半,齐大哥已经计划提前去羊城进货了,可能赶不上小秦那趟车,现在就是请对方帮忙介绍不同班次的同事给他认识,那以后也不用抽时间,随时可以说走就走。
对于如今的齐家辉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了,之所以没有立刻出发,是准备卯着劲多卖点货,这样进货资金还能更充裕些。
总之,开业三天的活动,成功让他们的店在本市一炮走红,女同志们都以“穿上羊城进口货”而为荣。
最畅销的那些款卖的七七八八,晚来的顾客也总能从剩下的款式中挑出两件喜欢的来,可能没有热销款那么快完售,不过等齐大哥清一清库存,再去拉一批新货回来,显而易见又将迎来一大波高峰期。
而且,他们这种店的投资成本太高,几千块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的天文数字,跑去千里之外的羊城进货也算个门槛了,为他们阻挡了一部分跟风者的脚步。
至少这一年半载的,周围不会出现竞争对手,独家生意最是暴利,他们现在是闭着眼睛都能发财。
也是因为店里一直忙碌,说好要穿着样衣去裴景书他们学校的林丽贞,也迟迟找不到机会,她甚至忙得连去看大姨的时间都没有,还要苗红旗三不五时去店里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