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用一种极其轻松的口吻诉说着,这些年她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
说的这些都是看似平常微不足道的小事物小东西,无限放大的话是旁人唾手可得而她不曾拥有过的偏爱。
就像一棵缺少充分阳光和雨露的小树,只能自己磕磕绊绊地成长。
是温绾的陈述太平然了,温天择甚至没察觉到一点不对,继续自顾自吃着螃蟹,直到额头被大姐的手指弹了下,惊觉周身空气的沉闷。
被偏爱的孩子是这样,足够的粗大条,不会这么敏感,没有太多的共情感,这个时候的温天择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二姐说这些,是不是因为想吃螃蟹。
他把那只没人要的螃蟹,主动提到温绾的跟前,“二姐你想吃就吃吧。”
有时候人傻是上天的一种恩赐。
温母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诧异被愧疚取代,眼神无奈,“绾绾,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你从来没说过,我们还以为……”
父母在遇到这类问题时,第一个反应要么是否认,要么就是推卸责任,第二个反应则是,父母亲相互责怪吵架。责怪彼此没有教育好孩子。
“还以为什么啊。”温天择左看看右瞅瞅的,没心没肺的一句道破真相,“还以为我二姐喜欢吃青椒吗?”
“……”
又是一阵沉默。
单一件事是不知道的话。
那么多事情放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
谁家女孩子会喜欢穿别人不要的衣服,谁家女孩子不想要自己单独一个房间呢。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温绾是被将就的一个。
他们分明是觉得,老二最好养活,忽视也没关系。
父亲宁愿把钱输在赌场上,也不会想着给二女儿买点小礼物。
很典型的市侩中年男子。
“绾绾,你别怪我们……”温母声音有些含糊,“你知道的,家里三个孩子,我们没法顾及全部。”
温绾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她只是,在同样的地方,不同的时间,把积压多年的话说出来,替小时候以及青春期的自己辨别一句。
温父忽然问:“那你是打算在京城定居吗?”
温绾点头:“是。”
“不打算回来了吗。”
“嗯。”
温父脸部表情抽了下,愈发复杂。
他们这个二女儿还没有举办过婚礼,他们就没有体会过送她嫁人的仪式,没有正儿八经的离别感。
这些年温绾尽管早早结婚早早搬出去,但她人在安城,随时都能让她回家看看,吃一顿团圆饭,随时都能感知到天伦之乐。
而一旦离开安城,意味着这个女儿真的和这里分家。
除了逢年过节,工作繁忙的她不会再回来,没法提着父亲爱喝的小酒和母亲喜欢的水果常回家看看。
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被他们忽视的女儿长这么大了,人在身边的时候不觉着有多思念,一旦离开,做父母的的心头落了一块肉似的。
“真的要走吗?”温母看着温绾,百感涌上心头,“你们在安城不是生活的挺好的,那边的燕尾湾还有房子呢,就这样离开了?”
母亲是问她真的舍得燕尾湾的房子吗,也像是在问,真的舍得离开安城这个家,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温家吗。
“京城也有我们的住处。”温绾想了想,“我和他的工作重心都会转移到那边。”
“没事。”温昭搭了一句,“飞机也就两小时,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
有大姐这句话,做父母的稍微有些欣慰。
在父母面前这样说,温昭心里清楚得很,温绾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的,也许只有过年才回来探一次亲。
饭罢,温昭和温绾一块儿回去。
路上,温昭唇动了动,几次欲言又止。
想那么久,居然没有能给父母辩解的理由。
温绾不是没有过父母的爱,是没有过偏爱。
她有的,他们姐弟都有,姐弟有的,她没有。
温昭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讨厌咱爸妈吗?”
温绾正戴着耳机听歌,音量不大,听见了,没有直接回答,笑了下,“怎么这样问。”
“有还是没有。”
“那你喜欢林院长吗?”
“你……”要不是开车,温昭绝对要瞪回去的,“你问这个干嘛。”
“你要是回答的话,我也回答。”
“这两个有可比性吗,问你是否讨厌爸妈很难回答吗。”
“那你和林院长的问题也很难回答吗。”
温昭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感觉,“行,你先说。”
温绾否认:“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安城。”
“工作调动。”
温昭真没看出来她有事业心,不讨厌父母是真的,但为工作离开安城,做姐姐的第一个不信。
“该你了。”温绾又问一遍,“你喜欢林院长吗?”
“喜欢。”
不愧是温昭,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
只是,她在林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