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水总是颇多,让整个浔阳笼罩在了一片雾气当中,也令秦淮愁眉不展。
她看着手中的折扇,那是已成型的崇山峻岭,烟灰色混合着翠青色的重山,郁郁葱葱相互错杂。山下是粼粼湖光,一蓑笠翁泛舟湖上,寂寥沧桑。
秦淮与明月彩霞三人静坐桌前,紧紧盯着桌上散落的记录,和闻人一笑阁近日来的账本、客人记录、若白待客情况。
“想来这件事应该和段小郎君没有什么关系。”
良久的沉默,彩霞终于先开了口,说明了自己的观点。
“段小郎君虽然表面冷漠,可他却是个热心肠的人。之前公主回到浔阳之后,段小郎君不还是多次上门慰问吗?只是现在公主又恢复了荣耀之身,段小郎君自知身份卑微,所以又将公主推远了。他这样的人不追名逐利,不随波逐流,可谓高洁!”
听彩霞这么一解释,段小郎在秦淮心里的形象又突然高大起来了,现在回头想想竟然全是段小郎的优点?
明月听完啐了口唾沫,眼睛一斜,抱臂反驳。
“真的是这样吗?可我觉得这段小郎就是个伪君子,他用的那个好手段啊,就是欲迎还拒。欲语还休,让公主对他念念不忘,否则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低位。”
每次到了这种事上,明月和彩霞的观点都不相同。由此可见,她们两看男人的眼光真的大有差别。
“论才貌论人品,玉兰君哪一点不如他呀?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年年这闻人一笑阁的状元郎都是他段小郎君而非玉兰君?是因为他会吟诗作对吗?还是因为与他谈得相熟的人过多?不都是因为求而不得,这就是他的招数!”
其实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段小郎向来与旁人不同,也不会加以辞色,这就是他的特点,也是浔阳贵夫人最爱的这一口。
“不过这都是闻人一笑阁拉客的手段,也没什么不对的,不能说明段小郎是冷血之人。”
彩霞见明月不依不饶,气势也弱了两分,可仍然相信段小郎。
“他确实未必是冷血之人,但他也未必是什么品德高尚之流,这件事未必和他没有关系。想想之前他和玉兰君是那样的关系平平,为何要为玉兰君来求得女官的帮忙,以他的智慧,难道猜不到女官分身乏术,自然无暇理会吗?”
说到这男人相关的话题,明月平常那放着不动的脑子突然就会转了,这三言两语,让秦淮也醍醐灌顶。
“况且之前公主蒙难的时候,他找过女官帮忙,当初女官也是爱莫能助。都已经被拒绝了一次了,他还是上门前来,这就和他平时那拒绝贵夫人们的样子完全不同。为什么他对女官就这么好,对公主就这样平淡冷漠?”
对啊,他为什么对沐莞卿与对别人都不一样呢。
想当初,濮辰明第一次在宴会上求亲的时候,段小郎见了她就追问自己这个问题。
当时秦淮还以为他是关心家国大事,不想女官被人坑骗,若说他对沐莞卿没有什么别的情意,那这三番两次的拜访,突如其来的关心,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扇面……
当初他在自己面前绘制这扇面的时候,那样专注的神情,握笔的姿势和温柔的目光都极尽柔情。
和他平时写诗作对的样子也不一样,没想到这幅扇面竟然最后送到了沐莞卿的手里。
这样一想,好像段小郎经常送沐莞卿礼物,而且经常上门拜访,光是打着学术探讨的旗号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之前以为段小郎只是单纯倾慕沐莞卿的才华,与她结交也是因为自己壮志难酬,所以秦淮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了解沐莞卿根本不会搭理像段小郎这样的小倌。
现在看来,这两人就是在私相授受,暧昧不清啊!
“你们觉不觉得这画扇上的香味好像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儿闻到过。”
可沐莞卿似乎从不用香料,段小郎身上也都是一些书画气味,哪有这种特殊的香料啊?
等等……
这个香料该不会是……
秦淮飞快的扑到了妆奁边上,从最下面一层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圆形金属香囊。
这个是之前若白送给她的,她还记得这个香的名字叫做梨花帐中香。
“你们闻闻这两种香是不是同一个味道!”
秦淮对香味并不敏感,且画扇上的香味若隐若现,实在是不能够分辨。
明月和彩霞将秦淮递过来的两样东西轮流交替闻着,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好像确实是同一种香味。”
“公主,这个香囊里装的是什么呀?”
彩霞也觉得奇怪,这香味从未闻到过,似乎有甜梨的香气,也有丝丝清爽的梨花香味,且这留香持久,离开掌间还会有余香曼曼。
“这是之前若白送给我的香囊,是他亲手研制的梨花帐中香。”
可这个香味为什么会留存在段小郎送给女官的扇子上。这其中有什么含义?秦淮不知道。
“莫非是段小郎君杀了玉兰君?”
敢如此推测的只有明月了,她竟然就这么随便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这怎么可能!段小郎君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