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轻巧巧的六个字,在旁人看来可能是郎情妾意,可在秦淮看来,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
顾白修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会撒谎了,这位少林俗家弟子被自己带坏了?
这种情况,官渡在步步紧逼就是不识时务了。
他恰到好处的退后了一步,淡淡浅笑,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儒雅。
“如此看来倒是官某唐突了,在不知道白小姐已有心仪之人时冒昧打扰,实在是给诸位添麻烦了。”
看官渡这样说,秦淮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她也并未忘记自己曾答应颜碧玉的话。
秦淮连忙上前一步,诚心举荐。
“官渡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我家未出阁的还有我表妹碧玉,她爱慕官公子你已久,时长与我说起你。上次官公子不是也说过她声如黄莺、颇有才情吗,我看她与官公子门当户对,甚为相配,不如……”
在这过程中,官渡将拜帖从颜律己身旁的桌上拿了回去,处变不惊道。
“多谢白小姐好意了,这次前来本意就是为了求娶白小姐,若转意她人,世人该如何评价我官渡,世人又该如何看待颜大小姐呢?”
说的也对,如果他今天真的陡然属意他人,传出去众人只会说他朝三暮四,而且对颜碧玉的名声也不好,倒是自己有欠考虑了。
“是我冒昧了,我也是有感而发,碧玉妹妹确实和官公子十分登对。”
秦淮也退了一步,一时无言,心想着舅舅这时候怎么还不出来打圆场。
“既然白小姐已有心仪之人,那我祝你二位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等舅舅反应过来准备相送的时候,官渡已经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句闲话了。
看着官渡走远,秦淮余光一瞥,就看到了站在屏风后面偷看的颜碧玉,这时候的她早已哭的花容失色,双手握着嘴巴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好像她的一颗心,已经跟着官渡走远了。
秦淮明白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痛。
当初她对段小郎何尝不是魂牵梦萦,恨不得想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差在了何处。
见到秦淮投来愧疚的目光,颜碧玉一时怒火中烧,她不懂为什么,明明自己上赶着把一颗心送给他,他却偏偏喜欢对他不理不睬的秦淮。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已经沦落至此了,还有这么多人上赶着对她好。
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难过与怨恨汇聚,让她忽视了现在的场合,也忽视了自己的初心,心中只留下怨怼。
“你就是这样为我撮合的?”
这句话里有委屈,有失望,而更多的是卑微。
与此同时,颜碧玉的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打在秦淮脸上,秦淮来不及躲闪,第一时间闭上眼睛。
久久没有感受到疼痛,秦淮才发现颜碧玉的手在了半空中并未落下。
泪水划过颜碧玉的脸颊,没有人敢上来相劝。
终于颜碧玉还是收回了手,猛然转身跑开,似是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要她说官渡就是不识时务,喜欢他的他看不到,却要在秦淮身上自讨没趣。
这会儿整个正厅的尴尬,都随这颜碧玉的跑开而达到了制高点。
顾白修倒是冷静,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畏惧,但秦淮面对着舅舅的疑惑,白氏的震惊,颜妆成未看见好戏的失望。
“咳咳,我和顾少侠只是师徒之谊,方才事态紧急,所说的都只是为了应付官公子而已,毕竟我与他身份有别,还望舅舅体谅。”
秦淮说完后看着舅舅慢慢的从疑惑转为自我说服,最后才变回理解。
“都怪舅舅当时粗心,没有将你的身份好好掩藏,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颜律己让钱管家将大门关好,又拉了拉白氏,让她去劝劝碧玉。
见事情落下帷幕,秦淮也累了。回去的时候顾白修与她同行,秦淮没有说话,顾白修也是沉默。
让秦淮困扰已久的是,方才顾白修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难道对他来说与一个人成亲根本就不是为难之事吗?
难道是天下的女子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所以娶不娶妻子,娶的妻子是谁,他也完全不在乎吗?
秦淮不敢问,她怕她得到答案不是自己期望的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