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月自嫁入镇国将军府,这是第一次,主动来柳若琴的轩然苑。
轩然苑地方不小,和竹苑的结构有些类似,正面是厅堂,往后走才是主人的卧房。
沈映月站在庭院之中,便见到了柳若琴的贴身丫鬟,白露。
白露道:“夫人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传,您不如先去厅里坐坐?”
沈映月淡声道:“不必了,我在这儿等便好。”
白露应声,转身往卧房去了。
沈映月目光逡巡一周,这里有一处小型的练武场,似乎是镇国将军府,每个院子的标配。
沈映月的目光落到了木人桩的身上,抬步走了过去。
这木人桩,应该是莫寒的大哥——莫崇留下的。
这木人桩虽然许久没有人用,但依旧纤尘不染,可见日日有人打扫。
“弟妹!”
沈映月闻声回头。
只见柳若琴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你怎么站在院子里,仔细着凉了,进来说话!”
说罢,柳若琴便热情地拉着沈映月入了卧房。
卧房中十分宽敞,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很是宜人。
沈映月落座之后,静静打量四周一番。
床头的木架上,还挂着一副银色盔甲,那盔甲表面磨砺得有些粗糙,却依旧闪着冷然的光。
柳若琴见沈映月盯着那盔甲看,轻声道:“那是我夫君生前,最常穿的盔甲,趁着这几日天气好,便拿出来晒晒,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柳若琴声音温柔,看那盔甲的眼神,带着一丝缱绻。
沈映月低低应了一声,问道:“大嫂,立行呢?”
柳若琴顿了顿,眼神似有闪烁。
“立行……他已经睡了。”
沈映月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又问了一遍:“这么早就睡了?”
柳若琴点点头,道:“日日上学堂,许是有些累了。”
沈映月:“立行如今上了学堂,可还适应?”
柳若琴轻轻道:“立行还算听话,学业上很是省心,每日回来,自己便去书房,把诗文背了……倒是颇有他父亲当年的样子。”
沈映月凝视柳若琴,开口道:“文渊书院的院士,是我父亲的门生。若是立行在学堂里,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大嫂可以告诉我。”
柳若琴面色微顿,下意识看了沈映月一眼,只见她面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常。
柳若琴沉默片刻,道:“你曾经与我说过,我记得的……立行在学堂,过得很好,每一日都很开心,弟妹放心。”
沈映月这才站起身来,低声道:“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大嫂早些休息罢。”
柳若琴一笑,道:“那好,改日我去看你。”
直到沈映月带着巧霜走出门口,柳若琴才收了笑意,面露惆怅。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内室走了出来。
“娘——”
柳若琴连忙敛了敛神,连忙转过头去,道:“立行,你怎么出来了?”
立行抬起头来,怯怯地看了柳若琴一眼。
“娘,我的脸好疼。”
他的嘴角有一处明显的淤青。
柳若琴心头一顿,走过去,将立行搂进怀里,柔声哄着:“娘已经给你上好药了,明日就没事了,立行忍一忍,好不好?”
柳若琴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心疼。
立行小嘴紧紧抿着,小声道:“娘,您不是说不能骗人么?为什么要骗婶婶,说我在学堂很好呢?”
柳若琴鼻子一酸,勉强开口:“因为……婶婶现在既要管着咱们府上,又要打理流光阁,实在是太累了……我们不要给她添麻烦了,好不好?”
况且镇国将军府的地位,早就不如从前,不宜树敌太多。
立行的小脸耷拉下来,有些委屈。
白露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夫人,您为何不说出来呢?说不定……将军夫人还能帮咱们主持公道啊……”
“如何主持公道?”
柳若琴声音沉郁,眼神微暗。
她喃喃道:“今日你没听到先生的话么?他说‘是立行先动手,推了赵家小公子,所以人家才打他的’,既然如此,我们就算找到院士,也是扯不清的。”
立行小声嘀咕道:“是赵冕的错……他先骂我的。”
柳若琴叹了口气,道:“他骂你固然不对,但你不能对他动手,如今我们有理也难辩了。”
白露也有些无奈,她低声问道:“夫人,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么?”
柳若琴幽声道:“不算了还能如何?那赵家小公子,可是左相的长孙,岂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柳若琴垂眸,看了立行一眼。
立行白皙的小脸上,那块淤青格外明显,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立行虽然年纪小,却也听明白了母亲的话,只能默默点头。
门外。
沈映月和巧霜,并没有走远。
两人将他们方才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巧霜看了沈映月一眼,沈映月深思悠悠,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回了竹苑。
竹苑的卧房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