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住宅区外,有惊雷闪过,一道道劈过夜空。
凌暖青躺在床上,其实已经在开始阵痛了,但她不想范筱竹紧张,她看过不少书,现在距离生产时间还早,最多也就开了一指。
于畅在一家纹身馆工作,工资也不高,范筱竹将两人的钱凑在一起,勉强也够开销。
凌暖青将带着的现金都给了范筱竹,可她不敢花,她就怕生孩子的时候出点什么意外,万一连送医院抢救的钱都拿不出来怎么办?
凌暖青蹒跚着挪到门口,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来。
客厅内又小又挤,于畅拉了两床床单,这才勉强隔出一个私密的空间来。
“快吃两个。”
“不吃,给甜笙留着。”
于畅蹲在茶几跟前,拿了一个车厘子送到范筱竹嘴边。“我买了一斤,你们一人一半。”
“我想吃香蕉。”
于畅揉了下范筱竹的脑袋,将车厘子强行塞到她嘴里,“那就吃一个,再吃个香蕉。”
凌暖青听着两人的对话,肚子一阵抽痛加重,她靠着门板,将身子缩成煮熟的虾状。
她回到床上躺下来,范筱竹晚上还要去上班,临出门时进来看眼。
“甜笙,你还好吧?”
“挺好的呀,你晚上出门当心啊。”
她嗓音有些抖,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喊出来,范筱竹将门带上,门外传来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凌暖青揪紧被子,她深深地吸口气,心里又怕又慌,没过几分钟就像是有人拿了刀子要往她身上割一刀似的。
范筱竹上完晚班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外面下起倾盆大雨,她进屋时身上全湿了。
她蹑手蹑脚来到房门跟前,第一时间去看看凌暖青。
屋里传来细碎的呻吟声,范筱竹三步并作两步进去,一手点亮台灯,她赶紧坐到凌暖青的床边,“甜笙,你怎么了?”
凌暖青头发铺开在枕头上,满头都是汗,眼睛因用力而充血,范筱竹嗓音都变得尖锐起来。“你别吓我,你要生了是不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感觉的?”
凌暖青咬紧唇瓣,下嘴唇上清晰地印出一个个牙印,她握紧了范筱竹的手腕。“竹子——”
“我在呢,不要怕。”
“我……我生不出来。”
范筱竹掀开被子,羊水还没破,她忙找出事先备好的褥子衬在凌暖青的身底下,她嘴上一个劲在念,“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于畅听到动静声也醒了,穿着拖鞋来到门口,“怎么了?”
“快,快烧热水。”
于畅慌慌张张跑去厨房间,范筱竹握紧凌暖青的手,不住给她擦汗。“现在要怎么办?我能做点什么?”
她慌了,平时自学的那些东西早就忘光了。
凌暖青疼得五官扭曲起来,范筱竹哪里还能坐得住,外面的雨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啪啪啪——
一道道雨点子蜿蜒而下,凌暖青双腿拱起,很快破了羊水,床上弄出一大滩污渍。
范筱竹帮她将裙摆往上推,她两手发软,话里带着哭腔。“怎么办,我不会看啊,我也不会接生,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
凌暖青痛得撕喊出来,但她不敢出声,只能撕扯自己的声带。
喉咙里似乎在冒烟,火烧火燎一般的痛,于畅烧了好几瓶热水,正在房门口焦急地踱步。
“怎么样?生了吗?”
范筱竹将急救箱也找出来,里面有各种应急的东西,还有两把全新的剪刀。
刀锋冷冽寒寒,她都不敢伸手去拿,她急得眼泪刷刷往下掉,她真是没出息,关键时刻一点忙帮不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这种事也不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后就能做的,凌暖青塞了毛巾在嘴里,双脚将床单蹬得凌乱无比。
“甜笙,怎么先出来的是孩子的脚啊?”范筱竹急喊一声,浑身就跟掉进了冰窟里一样,怎么办,这是遇上难产了。
凌暖青脑子里嗡嗡的,她拿掉嘴里的毛巾,气若游丝,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竹子……”
“我在,我在这呢。”
“如果我死了,你把孩子给凌绍诚吧……”
“你闭嘴,不许你胡说八道。”
凌暖青仰躺着,泪水顺着鼻梁往下挂,“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是我自私……想,想给自己留一个最亲的人。但我要是命都保不住了,他……跟着凌绍诚才是最好的,竹子,帮帮我。我知道难产,肯定是九死一生的,你替我保住孩子好吗?”
“不可以!”范筱竹也崩溃了,冲着房间外面喊,“于畅,快把李好婆接过来,快啊!”
她背着凌暖青将李好婆从老家接过来,就安顿在楼下的小宾馆内,生怕会遇上突发的难事。
于畅穿着拖鞋就往外跑,就连伞都没拿,踢踢踏踏下楼的声音很响。
范筱竹摸着凌暖青的额头,“李好婆是自己人,我事后一定会安顿好的,给她钱让她保密,你乖乖的好吗?”
凌暖青气息奄奄,范筱竹摇晃下她的肩膀,“不许睡觉。”
“竹子,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