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让他坐,他依旧可以坐着他的专车回去。”
凌绍诚想要伸手去拉凌暖青的手臂,她往另一侧的车门旁边靠,男人见状干脆也坐了进去。
助理着急地拉住了车门。“凌先生,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在后面跟着。”凌绍诚伸手将门带上。
凌暖青双手抱着书包,司机问了声,“去哪?”
“湖东杏春园。”
“那地方有点远啊。”
凌绍诚将凌暖青的书包拿过去放到旁边,“把安全带系上。”
凌暖青没动,男人朝她挪近些,耐着性子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凌暖青不知道吃个饭要跑这么远,出租车里很闷,开了空调越发闷得人难受。
司机应该载客前在车里抽过烟,那股子味道挥之不去,熏得她头晕脑胀的。
过江的路上有点堵,后面的重型卡车一直在按喇叭,司机也被逼得焦躁起来。“按什么按,再按老子下去一锤子揍死你丫的!”
凌暖青闻言,面色有些难看,凌绍诚冲她看了眼。“在前面停车吧?”
“不用。”
“你们别担心啊,我开车技术好着呢。”司机手在方向盘上敲打,嘴里哼着小曲,旁边就是江,虽然护栏防着,可凌绍诚还是不放心。
“专心开车。”
司机是个话痨,就差没人跟他讲话了。“你放心吧,我开了十几年的出租车,最厉害的时候开过将近二十个小时!”
出租车后面跟着辆重卡,压得整座桥面都在颤抖一样,凌暖青听着喇叭声都想捂起耳朵了。
后车座猛地被撞了下,那小车立即失控,司机吹牛吹到一半,嘴里骂了句脏话后狂打方向盘。
凌暖青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有安全带拉着早就被甩出去了,出租车撞在了护栏上,后面的卡车追上来,想要连护栏带车一起撞到江里去。
司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是凭着本能打方向盘,也许真是经验老到,居然还能在后车尾被顶着的情况下被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前面十来米就能下桥了,司机踩了油门往下冲,凌暖青看到凌绍诚将手落到他的腰际,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后朝她更靠近些,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别怕。”
凌暖青没有多想,闭着眼睛往他身前钻去,车子刚冲下桥,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翻了。这种出租车遇上了大车毫无招架之力,凌暖青觉得整个人都在翻滚,但抱紧她的那双手一点没有松开,一直将她紧紧地护着。
外面好像有声音,很吵,凌暖青身体蜷缩在那么小的空间内,腰部快要被折断了。
她听到司机不停哼哼的声音,“哎呦,救命啊,救命——”
凌暖青脸上滴滴答答有血,腥味很浓,顺着她的眼皮往下淌落,一直流到她的嘴角处。她吓坏了,以为自己受了什么重伤,可她没感觉到头上有多痛,她伸手摸了把,好像也没有伤口。
司机在前面干脆痛哭起来,“我还不想死呢,谁来救救我……”
凌暖青脸还蒙在凌绍诚的身前,直到此时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
凌暖青找到凌绍诚的手,轻握住后又推了下,“你没事吧?”
男人没有吱声,凌暖青艰难地抬了抬脑袋,她的前额沾到了一片湿漉,她看到凌绍诚的白色衬衣变红了,她再顺着往上看,出租车的后窗玻璃碎了。凌绍诚上半身冲在了外面,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到一块尖锐的玻璃从他的胸前冒出来。
凌暖青不确定这玻璃是完完全全将他的身体扎透了还是什么,只看着有殷红的血在往外冒。
凌暖青没有受伤,她脸上的血也不是她的。助理推开人群跑过来,跟着的司机掏出手机正在喊救护车。
“凌先生,凌先生!”焦急的口气仿佛催命符一样,出租车已经完全变形,凌暖青被卡在里面压根动弹不了。
她看不到凌绍诚的脸,就觉得好慌,她紧握住男人的手指,“凌绍诚,你别吓我。”
他方才还让她别害怕呢,这会怎么没声音了?
助理踩进了花圃内,凌绍诚一条手臂也在外面,他伤成这样,谁都不敢乱动。
“凌小姐?”助理靠近车窗,往里面看了眼。“你没事吧?”
她被凌绍诚护在身前,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他怎么样了?”
助理满目担忧不好说,出租车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有些人站在边上开始议论。“我看是活不了了……”
“肯定救不活的,你看,跟胸口扎了一刀似的,里面好像还有人?”
“里头的人应该没事,通常出车祸被甩出去的都是当场死亡,怎么不系安全带呢?”
凌暖青在车里听得清楚,凌绍诚最是小心的一个人,他一上车就把安全带系好了。可是撞车的时候她害怕,她亲眼看着他把安全带解开了过来抱住她。
司机焦急地喊着凌绍诚的名字,但似乎还是没有应答声。
凌暖青手往旁边撑了下,可压根起不来,鼻翼跟前那股子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眼皮上的血渍在慢慢干涸,她的眼帘也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