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她的灵魂确确实实就是姜晚澄本人,只不过,她还记得前世在现代的一切记忆,也记得自己的生命再一次被孕育出来的整个过程。
只不过,她遭遇巫山之劫后,失去了一部份记忆。
失忆是真的,只不过忘记的,全是自己是姜晚澄原主的一切。
温朝晏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面,他才放下筷子推开碗。
温朝晏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姜晚澄:“我与你失散后,和师父还有二郎,误入了一处墓穴。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入水时,不慎撞了脑袋,可能是与当初在巫山时场景相似,所以醒来后……就大约都记得了。”
那一次,她整整昏睡了三日。
这三日,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仿佛,过了三辈子那么长。
她也梦到过一闪而过的现代。
但更多的,是自己胎穿后,在母亲的腹中和幼年时光,面对一切的惶恐和不安。
她学习了很多很多。
在这些惶恐中,她慢慢懂得,如何做一个古代闺阁中的女娘。
只是偶尔,仍有许多出格。
但也会越来越沉稳可靠。
是时光给了她成长的机会,不至于像第一世失忆后,那么多的莽撞和无知。
她成了一个合格的贵女。
至少表面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虽然女红惨不忍睹,但她会马球,马骑射,会打络子,还会一些厨艺和不少的鬼点子。
她也有自己的闺中密友。
还会打理母亲留下来的产业。
会看账本,会自己做一些生意。
只是,仍然抗拒不了家族给安排的联姻命运。
更没想到,自己会一失足,被身边人背刺,最终险些丧命,失忆流落。
醒来后,姜晚澄恍惚了很久。
甚至过了好几日,才彻底接受所有的记忆和事实。
温朝晏问她:“受伤了?”
姜晚澄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
温朝晏抬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珠。
“那为何还要流泪?记起一切,是好事。”
姜晚澄憋着嘴,委屈的摇了摇头。
“不太开心。”
温朝晏:“是……关于我们温家?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姜晚澄想起一切,就忍不住的吧嗒吧嗒又开始流泪。
“什么都记得。五郎哥哥,我那时……十岁了。”
温朝晏脸色泛白。
眼神空洞而又木然的望着黑暗某处,开口时,声音语气中更是充满苦涩艰难。
一字一句,都好似呕心沥血一般痛楚难言。
“当年,父亲和母亲先是被分别召回望都。你知道的,母亲她也是个女将军,在军中的威望虽然不如父亲,但她好强又确实有一身本事,所以就自己组建了一支女儿军,当年也是赫赫威名,君功累累。”
“但是母亲被迫召回望都不久后,这支女儿军,就被解散了。”
“母亲知道后,气的吐了血,躺在床上休养了整整三月才好。”
“那时,她或许就有所察觉了。”
“只是父亲性情耿直。一直不肯相信,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会对他扣上谋逆的罪名。”
“抄家那日,我因为偷偷去了潭山寺,所以反而躲过一劫。”
“等我赶回家时,已经被押出王府的母亲远远望见了我。她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躲起来。我虽然恨不得冲上去与他们同生共死,但我当时……被宦官陈霜给拦住了。”
“我苟活了下来。”
“在菜市亲眼看到四个哥哥,还有父亲、母亲,包括我们整个温家其余一百三十二口人,全部一批批跪在刑场,依次一个个被砍首示众后,我踏上了逃亡之路……”
“别说了!”
姜晚澄一声大喝。
她扑身上前,浑身发着抖的将温朝晏死死抱住。
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哗哗’流下,流到温朝晏的脖子里,打湿了自己的下颚,也打湿了他的衣襟。
温朝晏下职后,就已经换了常服。
但此刻姜晚澄抱着她,仍觉得身上咯的好疼好疼。
“别说了,温朝晏,别说了……”
温朝晏见她如此,反而笑笑。
好似风淡云清,但姜晚澄却摸到他的手,和她一样的发着颤抖。
温朝晏低沉的嗓音里,‘咕隆’了一声。
好似沉睡的野兽,在喃喃的发着痛楚绝望的呜咽悲鸣。
可他若是不说给她听,还能与谁说呢?
这世上,已经无人能听他说出这些心底掩埋了整整六年的记忆了。
“澄儿,你不知道。那天不止是菜市口,整条街上,都是淌的我们温家的鲜血。”
“我一脚踩在面,鞋面都湿透了。”
“我想,我阿爹和阿娘,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会以这样憋屈的死法,死在整个大晋百姓的面前吧?”
“我父亲和母亲,他们忠君爱国,爱民有德。”
“他们夫妻二人,皆是骁勇善战,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