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马成也犹豫地看了一眼张桢,似乎在等她示下。张桢不好露怯,挺直腰板糊弄了几句空话道:“地府阴律公平,必不会冤枉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马成见张桢不打算管,便拉着失魂落魄的书生很快消失了。
梁公回过神来,再次仔细打量张桢,纳闷问道:“张大人?”
这是哪里来的张大人?他怎么不认识。
张桢也很头疼这件事该怎么解释,实在想不出来,于是含糊说道:“我与梁公的狱守情况类似。”
她听闻凡间有走阴人,估摸着那狱守马成就是这类情况,她马马虎虎也这么糊弄,应该没问题吧。
梁公到此时都还不知道狱守马成是个什么情况,不好再追问张桢,客客气气将张桢送走。
左右他回去问马成也一样。
往回走的张桢,仔细思索了今日遇见的书生,这一连串事让她脑中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被马成锁走的那书生,也是个聊斋中的名人物。
这个癖好下棋的书生,为了下棋这事,气死父亲、败光家财,被地府削减阳寿罚入了饿鬼狱。今日本是阎王让书生出来,替东岳大帝撰写碑记赎罪的日子,等赎完罪后就放他去阳间投生成人,哪知书生一看到棋就将正事给抛诸脑后了。
还牵连了地府不知哪位阎王,被东岳大帝派人责骂。
张桢回忆到此处,也不知说点什么好,只好套用原文梁公的那句:“被癖好所误,竟到了这样的地步!”
张桢感叹一回后,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中。
她回到女眷所在的厢房,见一家人早已收拾整齐打算回城,便老老实实跟在嫂子薛夫人身后上了马车。
张家人浩浩汤汤往城里走,走到一半的路程时,前面有一个青衣仆役打马飞奔而来,才走进就急忙说道:“老爷,出事了!”
张桢撩开帘子往外一看,来的是家里管家的儿子,叫张全来着。
张家的马车暂时都停了下来,张种田下车不知与张全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变了脸色,打马先行回了城中。
好在他还留了人过来支会后面的女眷一声,“禀夫人,京兆尹来了咱们家,老爷先行一步。”
薛夫人蹙起眉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懵懂女儿,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马夫赶车赶快些。
等一家人紧赶慢赶回到家时,张种田早已去了京兆府。薛夫人将几个女儿打发走后,便将家里的管家招了来,问明事情始末。
管家急匆匆进来回禀道:“回夫人,老爷临走前,已经派人去了书院叫大少爷回来。今日这事说起来······”
管家说道此处,似乎陡然才发现张桢也在此,便犹豫着住了口。
张桢往嫂子薛夫人身前挤了挤,她是不会出去的,她又不是小女孩,别想也打发她走。
薛夫人却蹙起眉头,“直接说,不用顾忌。”
管家沉默了一瞬,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老爷原本姓的那个李家来人了,说老爷数典忘祖,抛弃祖宗姓氏;长山县张家也来人了,说咱们家老爷害死他家族人张,张举人。”
管家说到此处时含糊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两家人将老爷告上了京兆府,老爷被京兆尹请去自辩去了。”
薛夫人一听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气得一掌拍在旁边的八仙桌上,“这两拨不要脸的蠢货是不是凑在一起了。”
这是一起算计上她家老爷了!
不对,这两拨人没这么聪明,真有这等本事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张桢虽然没大听明白,也觉得太巧了些,五皇子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她哥张种田堂堂尚书大人就被人上告到了京兆府,不会是受她牵连的吧?
姑嫂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张桢心中忽然一个咯噔,她的劫不会跟张家人有关吧?
两人赶紧让家里的管家去京兆府打听消息。
好在没过多久,张种田和张枞这对父子一起回来了。
一家人赶紧围上前去嘘寒问暖,张种田拿出一家之主的风范安慰了妻女,转头就将老妻和张桢一起叫进了书房。
及至围坐在书房中,张种田忍不住蹙起眉头,今日的事很不妙,估摸着是他的那几个政敌,趁着五皇子的事在对他落井下石。
而他们那位老皇帝陛下,年纪越大疑心病越重,也越发刻薄寡恩,估摸着他这次讨不了好。
所以,有的事他得提前安排好。
张种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说了一遍,目光复杂地看着张桢。
长山县张家对他的控告,如今让张桢出面只怕也没有用了,谁不知道“张桢”如今是他妹妹,而且看起来岁数也对不上,最主要的是张桢还失忆了。
有他那几个政敌搅局,这个局不好破。
张种田与张桢面对面而坐,一张脸对着她愁了一下,竟唉声叹气起来。
张桢心中有了底,试探问道:“跟我有关?”
虽然她口中的有关和张种田心中的有关不是一件事,却也并不妨碍二人接下来的交流。
“与我有关?”
“有关。”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兄长你?”
“别叫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