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用晚膳时,张桢对着一家人说了今日的见闻,惹得三个闺阁小姑娘连连惊呼,心中有些羡慕张桢的自在。
张种田记忆中的张桢一贯都是淡然和稳重的形象,忽然见她因为一场小骗局而耿耿于怀,心中有些好笑,却原来他早就比她多出了二十年的人生经历。
实在是岁月不饶人。
于是大手一挥,“下次出门再多带两个家丁,这京中的治安看来也不是很好。”
薛夫人见三个小姑娘一脸艳慕的模样,也大手一挥说道:“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你们几个兄弟也要休沐,让他们带着你们几个出门放河灯。”
并转过头来对着张桢说道:“桢桢也去,好帮嫂子看着这几个皮猴子。”
张桢自然肯,于是跟在几个小姑娘后面好嫂嫂、好母亲的乱叫着。
二侄女张念念娇娇悄悄过来拉着张桢一角衣袖,悄悄说道:“小姑姑,永福寺中元节举行盂兰盆会,好生热闹的。”
小姑娘眨巴眨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双手合十求道:“我们三个都想去,靠你了姑姑。”
张桢了然,并自觉自己是长辈,于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转头就去磨薛夫人:“好嫂嫂,听说永福寺中元节举行盂兰盆会,好生热闹,不如白日里我带着几个侄儿、侄女去逛逛,晚上回城正好放河灯?嫂嫂如果得空的话,咱们不如一起去?”
薛氏却摇了摇头,中元节要祭祖,哪里只能光顾着玩儿,见自己生的调皮女儿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就知道是她出的主意,于是将问题抛给了一家之主的老爷。
张种田见张桢笑嘻嘻地看着他,并凑过来撒娇道:“兄长你就肯了吧。”
只这一举动就让他立马浑身不自在起来,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儿,于是草草点头,“都去吧。”
并借口还有公务,极快起身落荒而逃。
这绝对不是他曾经的少爷和兄长!万一哪一日她恢复了记忆,也不知会不会杀他灭口!
于是等到七月十四日这一天,张桢极有牌面地带着一溜儿侄儿、侄女早早出城参加佛会去了。
左边是娇俏小姑娘,右边是青葱少年郎,全部都得恭恭敬敬围着她,姑姑前姑姑后地唤着,张桢心头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几个侄儿中,最大的张枞跟张桢“同岁”,今年十九岁的少年郎,性子颇有乃母薛夫人之风,很是沉稳可靠。
他是家中的长子,小的时候听父母谈起过“张桢”这个名字,隐约还有几分印象,所以对着张桢的底细倒是比几个弟妹知道得要多些。
自回家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位“姑姑”,不过倒是没看出什么神异。
张桢见大侄子又在以一种非要看出朵花来的模样暗中瞥她,很是纳闷地对着少年招招手,“好侄儿,看什么呢,说出来让姑姑听听?”
张枞嫩脸一红,赶紧道歉,当然真话是不能说的,于是想起曾经听过的话,好奇问道:“我听闻姑姑学剑的,三五个人不能近身,如今姑姑‘失忆’了,剑招可还能使得出来?”
张桢“咦”了一声,这位“原身”还会使剑?倒是没人告诉过她。
她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完全不记得了。”
张枞淡淡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两人皆觉得将对方糊弄了过去,一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个问题。
由于今日来参加佛会的香客很多,其中不乏达官显贵,路上有些拥堵,快要上山的当头,张家这一队马车身后忽然传来了别人的吆喝声:“让路、让路!”
张枞蹙起眉来,一边给弟弟们打手势让他们过去护着女眷所在的马车,一边赶紧让身后的马车暂停行走,并打马上前想问一问后面来的是谁家。
哪知清路的仆役嚣张,压根不用他问就高喊道:“苏贵妃家的,识相的赶紧让路。”
张枞想了想,今年新封妃的苏贵妃很得老皇帝的宠,皇亲国戚他家让就让吧,于是挥手让驾车的马夫让出半边路来。
哪知苏家的马车奢华,比着一般的马车宽了不少,借过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差点将张家的马车挤下道去。
最小的侄女张盼盼不干了,当即小声骂道:“呸,靠裙带关系的也敢在咱们家面前嚣张!”
大侄女张思思赶紧轻拍了一下妹妹的手背,“不许胡说,爹爹和母亲教过咱们要谨言慎行,外面自有哥哥们处理。”
“说就说两句了,怕什么。”张家二子张枥将马车帘子一撩轻松跳上马车,对着三个妹妹和姑姑关心问道,“刚刚被挤的那一下,姑姑和三位妹妹有没有哪里磕碰到了?”
张家长子和次子都是薛夫人所出,兄弟两人性子大不相同,张枞沉稳可靠,张枥跳脱活泼。
经过两日的接触,张桢发现这个二侄儿是个话痨,甚至还有些八卦。于是问道:“刚刚过去的说是什么苏贵妃家的,苏贵妃是谁?”
张枥一拍脑门,“哎呀,忘记姑姑失忆了,不认得他家,我跟你说,那个苏贵妃······”
“咳咳!”大侄儿张枞在外面轻轻咳嗽两声,里面的张枥顿时熄声,正经着神色道:“咱们皇帝陛下今年新封的妃子,据说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