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崃山在上古就是奇山,历来被人称为阴阳地界,以界坡为线,右边的阳界平坦宽敞,左边的阴界险峻陡峭,行人绝迹。
半山腰处,猎户张赤山收拾好身上的行装,咬咬牙望着邛崃山界坡的方向,他在阳界空转好几日,所获甚小,心一横打算翻过界坡,去危险的阴界。
眼看着就要过冬,打不到猎物,这个冬天怕是要难熬,以至于他顾不得关于阴界的种种传闻。
翻过界坡的张赤山,小心在险峻的山林里走了约五十里远。
此时天已经要黑透,正在寻找今夜落脚点的猎户,远远望着十里外高山上有火光烧下来,照耀得整个山谷树林如同白昼。
同时,怪风呼啸着也吹到跟前。
张赤山心中大骇,下意识抓一把眼前的风使劲嗅了嗅,是他家古书上没有记载过的味道。
张赤山自小修习家中的传家奇书,学成后,只要抓一把风用鼻子使劲闻一闻,就能知道靠近的是什么野兽,所以他家是三代猎户世家。
危机感促使下,张赤山急匆匆爬上了附近高树,攀在上面静静观察四周。
火光越来越近,张赤山遥遥一看,一块碑首形状似老虎头的大石碑,身上自动放出火光,方圆几里都被照得亮堂堂。
这块怪模怪样的大石碑,左右摇摆,踟蹰着自行前进,路过张赤山所在的那颗树时,发现树上有人,忽然跳起三四丈高,想要吞掉上面的张赤山。
危机关头,张赤山屏住呼吸,哪怕几次差点被石碑碰到,也不敢开口呼叫,更不敢动弹。
怪石碑见此,放弃了张赤山,往西南方向慢慢离去。
张赤山死里逃生,见石碑远去就想着先从树上下来,然而他目光所及,树底下忽然冒出来千万条巨蛇,翻涌窜动往前,似乎在追刚刚的石碑。
张赤山吓得差点掉下树,心道“吾命休矣”,这次怕是要葬身蛇腹了。
石碑不会爬树,蛇可是爬树的行家,他完了!
正在张赤山绝望的时候,树下的巨蛇忽然全部腾空冲云而去,离张赤山所在的树稍极远,他蹲在树上竟然又逃过了一劫。
正在张赤山忍不住暗暗庆幸时,忽然有一条小蛇擦着他的耳庞而过,顷刻间他感觉疼痛难忍,差点又摔下高树去。
用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左耳已经消失不见,只摸到一手鲜血。
稳住身形后,草草给自己止完血的张赤山,远远望见前方的怪石碑蹲在某个地方纹丝不动,四周有火焰蔓延,同时空中有蛇的空壳乱坠,如同一条条绸带慢慢飘落下来。
张赤山耳中还听到了类似吮吸的声音,心知是那怪石碑正在吃蛇。已经被吓麻了的张赤山干脆蹲在树上不动,甚至看到群蛇被吸溜干净,石碑走远,他都不敢下来。
直至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才大着胆子下树,小心绕着石碑离去的方向,出了山林。
在张赤山没注意到的身后,有一块小小的虎头石碑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阴界。
张桢此时站在四面山的高处,皱眉看着下面的半山腰上,地间、树梢头纠纠缠缠都是些蛇类,有密集恐惧症的怕要当场就要吐了。
她不解问道一旁的贺几道:“不是说禹王碑吃蛇吗?为何这里还有这么多蛇?”
贺几道看了张桢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角笑意回道:“这石碑跟人一样,每顿食量有限,剩下的蛇,就是禹王碑养的。”
他顿了顿,尽量找了个贴切的词语形容道:“口粮。”
张桢看着下方的蛇堆,心下担忧道:“这些蛇盘踞在此,路过的行人怕是要遭殃。”
里面不少毒蛇,路过此处的凡人被咬上一口,就古代这个医疗水准,怕是只能见阎王了。而且一旦蛇群失控,还不知道酿出什么灾祸来。
四面山山脚下往外去,零零散散有几个凡人村落。
于是张桢再次不死心问道:“咱们真的不能将这块禹王碑扔回邛崃山?”
哪来的回哪里去,没毛病。
贺几道也跟着皱起眉头,无奈叹气道:“我试过了,它不走。”
不但不走,还想在这个地界落地生根,纵然一时将它强扔回去,这石碑自己长脚,总是能回来的。
恰此时,金大用和于去恶两个别郡城隍也相继现身。
“我问过了,那禹王小碑说在邛崃山抢食抢不过大碑,所以去年深秋跟在一个猎人身后,出了邛崃山,一路北上,到了四面山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它不走了!”
于去恶刚现身,就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是很想让这块碑,安家落户在此处。
自古以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禹王碑落在此处,他们不但要防着石碑作乱,还有看护之责。
禹王碑自带神火,又能驱蛇,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猎获,怕是要惹出乱子。
现在摆在眼前的是,该怎么办?
贺几道突然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三个城隍老爷看去在场唯一的道人,异口同声道:“什么办法?”
金大用觉得自己三人语气太急了些,于是客气问道:“还请贺道长赐教。”
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