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封状纸已经让张桢血压飙升,她深吸口气后开始看第三封状纸。
奂山县,有新婚夫妇二人联名状告已死的前夫和前妻,越界干扰人间婚嫁。
奂山县张氏女,丈夫死七年,于半月前改嫁同县的刘男。比较巧的是刘男也丧妻七年,媒人都称这是天赐的缘分。
可惜张氏女的亡夫,刘男的亡妻不这样想。
先是张氏女的亡夫附身张氏女,一边大骂道:“没良心的娼、妇,你居然不替我守节,敢改嫁这样的庸奴!”一边自扇耳光。
没多久,刘男的亡妻也附身到刘男身上,同样大骂道:“你这个薄情郎,但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并在夜间对着新人的床哀哀哭泣,阻止二人同寝。
家里人烧去纸钱劝慰两鬼,依然没用,这两个死了的前妻和前夫逮着机会就要出来作怪。
张桢看到此处,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肿了,奇葩年年有,她这儿特别多。
这三件事,最好办的是第二件,她只要派人将庙鬼抓回来严惩,再适当赔付王启或福运,或寿命,事情便算了了。
最不好办的是第三件,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倒是可以蛮横将两个鬼抓回来,可抓回来后怎么处置张桢有点犯愁。
想到此处的张桢心累叹气,抽出人间官府上报的牒文,有巡方御史上告王兰、贺才这两个鬼死后不归地府,为鬼作怪,扰乱人间秩序,活人张蓬助纣为虐,请求严惩等。
张桢看见王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当即招来武判官赵胜,追问此事。
赵胜倒是没有懈怠职责,将王兰一路所作所为尽数相告,他用得来的法术行的也多是治病救人的义举,并无错处。
算起来,反而有功。
张桢点点头,那事情就还不算棘手,毕竟地府害得王兰枉死在先,如果出现恶果,自己作为地府官之一的城隍,自然也是理亏的那一方。
“不过,这个王兰的法术是从哪里来的?”
才死了三个月的新鬼,没走歪道,哪里来的这样高超法术。
这个赵胜就表示不知道了,他猜测道:“王兰无辜枉死,想必勾他魂的那个鬼差给了些好处。”
张桢只好去生死簿上细细翻找,上面写着王兰得过金丹,至于是谁的金丹,并未写明。
果然,生死簿也不是万能的。
不过说起金丹?
蹲她家那个公狐狸精也失过金丹,算算她捡到胡泗的时间,嘶!公狐狸精没有这么倒霉吧?
张桢按捺住心底疑惑,当即命武判官赵胜领人出去,将庙鬼和王氏先抓回来再说。
至于王兰的事,还得再查一查,才能定论。
张桢一时千头万绪,只好耐着性子一件一件事琢磨,力求不出错漏。
“嘻嘻,王郎咱们今日该玩儿什么了?上吊、投河、跳崖?你喜欢哪个?”
一个其貌不扬的黑胖妇人,堵着一个极俊的年轻书生,口中不断调笑着。
王生原本神情呆滞坐在书房中,一听上吊、投河这等字眼,神色立马变得疯癫起来,大吼一声后飞快跑出房屋,显然是想逃离眼前的妇人。
正在丑妇人得意大笑,王生家人慌乱追赶王生时,有两个城隍鬼吏拿着铁锁链,怒气冲冲走进来对着妇人呵斥道:“这样实诚忠厚的书生你也敢欺负,城隍大人命我们抓你回去受罚!”
说完就将铁链套进妇人脖子,硬拖着往外去,才拖到院子中,不断挣扎的妇人就变成了一个目闪鬼光、血盆大口的怪物。
正是城隍庙中最末位的庙鬼,人称泥鬼。
“朱女,我等奉城隍之令,召你去城隍庙。”朱女睡梦中听到有人唤她,再一细看,正是头次的鬼差大人,连忙起身跟随而去。
到了城隍庙,只见那位年轻的城隍大人将她所焚的状纸抽了出来,读完后大声对着堂下跪着的马大夫妇呵斥道:“好一对夫妻,一般凶恶无耻,真是一床不出两样人。”
“王氏,你为何要附身朱女,企图弄瞎她双眼,还不从实招来!”
张桢将惊堂木一拍,王氏吓得瘫倒在地,口中颠三倒四喊冤道:“城隍大人我冤枉啊,我只是受人指使,贿赂了鬼差想给我丈夫减罪而已,朱女,我,我也只是吓吓她,没要她命啊。”
王氏这话一出,整个城隍庙陡然一静。
张桢在李司鉴一事上就表明了对于收受贿赂的态度,为此还严惩了要行贿的李司鉴,看样子城隍庙的这些鬼,背着她干了不少好事!
“是吗?那王氏你说说都贿赂了谁?又是受何人指使?”张桢心中有一股怒气升顶,脸色骤冷看着王氏。
都说活人的衙门“有理无钱莫进来”,难不成她这阴间的衙门也要学得一个模样?!
“大胆王氏,还不快从实招来!”张桢见王氏颠三倒四就是说不明白,立马一声怒喝响彻城隍庙,连带着周围的鬼吏此时都不敢抬头与张桢对视。
这话自热也呵进了朱女的心,她脸上闪过犹疑,她曾经贿赂过鬼差两千钱,如今马大夫妻也在贿赂鬼差,那她是不是要再追加一笔?
“城隍大人,妾这就回去再烧锡箔纸钱三千,请大人一定重判这对作恶的鬼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