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桢心中感慨,又回头细细打量进门的两人,一个大夫,一个行商,看起来平平无奇。
罢了,这可是聊斋世界,天下间的奇人异事多如牛毛,她只怕也好奇不过来。
张桢转瞬就不在纠结那二人,先填饱肚子要紧。
刚进门的杨、朱二人,随意寻了个桌子坐下,见与几个读书人共处一室,于是隔空攀谈道:“几位书生,这是要进府城赶考?”
顾学林一贯开朗随性,此时将嘴角一抹,起身施礼道:“正是!两位先生这是要去哪儿?”
背着药箱的杨时先答话:“出来访友,也是要赶回鸣山府,我姓杨,名时,是个大夫。”
又指着身边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朱茂,朱三郎。”
几个书生见杨、朱二人通报姓名,不敢托大,皆起身自报名姓。
杨、朱二人见三位书生,皆不是那等清高性子,便逐渐与几人攀谈起来。
胡乱调侃中,不知如何说到了首府居大不易的话题。
朱三郎乘机邀请道:
“说来也巧,我家倒有两间空屋,大比之年,几位秀才相公要是实在寻不到住处,倒是可租我那屋子去。”
“只是屋舍简陋,三位秀才相公实在寻不到住处了,再考虑也不迟。”
顾氏兄弟一听,十分心动,不约而同看去张桢。
大比之年,一入城,最担心的莫过于要露宿街头。
考生多,客栈却是有限的,便宜的客栈就更不好找了,部分贫家书生,甚至会寄居寺庙之所。
能在路上敲定住处,那便是快事一件了。
顾学林在顾彦眼神示意下,开始旁敲侧击那屋子位置和租价。
然而张桢对此,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她这身边一个狐狸精、一个鸟妖,还有一个随时会出现的龙女,而她本人一至晚上,魂魄离体,犹如死了般,这些秘密要保住,就只能是独居。
甚至连种田,她都不打算留在身边,早给他寻好了去处。
而被张桢安排好去处的张种田,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他家少爷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打算直接把他扔进鸣山府的盛文书院读书。
顾学林与朱茂一拍即合,都觉得对方很不错,于是定下租约。
张桢若有所思间,被一道目光拉回了神思。循着目光一看,一脸好奇的杨大夫似在默默打量她。
“杨大夫,何故如此看着小生,莫非有哪里不妥当?”
杨时也不避嫌,依然细细看了张桢几眼,奇道:“我观张秀才身上似有奇异之处,不如给我把把脉?”
张桢客气回道:“小生身体并无不适之处,多谢杨大夫。”
杨时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一师兄擅太素脉,能断人生死福祸,我资质驽钝略通一二,不知张秀才能否让我试一试?”
张桢:!
并快速拒绝道:“生死有命,福祸在天。”
谢邀。
一堆小秘密的她,能让人把这样的脉?
看来能役鬼的,就是这个杨大夫了。
杨时似乎也没多失望,只言道:“张秀才要是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来寻我。”
“杨先生还有这样的能耐?张兄不愿意,我愿意啊,能否给我把一把脉?”顾学林出生贫家小户,没见识过奇人异事,如今闻此言,既好奇又新奇,急不可耐想要尝试一番。
杨时见顾学林满脸都是兴致勃勃,也不推脱:“几位读书人相公见笑了,我本事不精,只是略懂一二,不介意的倒是都可以上来试一试。”
顾学林见人应了,不顾顾彦阻拦,当即换到杨大夫那一桌,将手腕一伸,“有劳先生,我就想知道我这一辈子能不能混个官身?”
杨时点点头,将两根手指落在顾学林腕脉上,细细听了听,说道:“书生肝脉重浊,本无禄位,但微脉隐隐清滔,在于有无间,乃剑走偏锋之相,好生奇怪!说不准,说不准,你这官脉说有也无,说无也有,无根浮萍般。”
杨时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位顾书生似有得妻余荫,袭闺衔之命。
这话不好出口,有侮辱堂堂七尺男儿吃软饭之嫌。
听着这话,顾学林十分失望地收回手,这不跟没说一样吗?他依然客客气气道谢:“多谢杨先生,不如替我弟弟顾彦也看看?”
毕竟顾彦可比他厉害多了。
顾彦闻言狠狠瞪了顾学林一眼,他是不是忘了她的身份,这位杨大夫颇多神异之处,一把脉不就什么也藏不住了吗?
“不必麻烦了,杨先生和朱先生的面上来了,快请用。”
杨时也不强求,见店家端了面进来,捞起筷子开始吞面。
天色实晚,透着疲累的一群人草草道别,各自回房,准备大睡一场。
然而干着代理城隍的张桢就没这个命了,今日好容易甩开众人有了独处的空间,她无论如何也要去城隍庙看看才成。
好在落脚之地离鸣山府不过半日路程,往来也不费时间。
张桢前脚刚踏入城隍庙中,就被一阵鬼哭狼嚎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尚青压着一个阴魂在殿下,武判官赵胜手执锏锥正在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