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桢收敛起一脑袋杂乱思绪,将心思放在题纸上的“一人二人,有心无心”上。
一道很符合聊斋背景的“唯心”主义考题,而宋焘答出来的“正确答案”依然沿用了“唯心”这个思路。
那她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唯物主义法治大旗的孤鸿雁影。
实在是她听闻过的聊斋世界,不管人官还是鬼官,都太过唯心、凭心、任心。简称,任性!
“有心无心,不必人辩······”
“必立纲纪,饬法度,强以法令把持·······”
“有此治本。”
这样一写,倒是很有古代酷吏的风范,张桢自嘲一笑后,又接着写了下去。
身为古代有志科举的书生,科举文章样式自然不陌生,两位秀才掐在三炷香时间之内,先后停下笔,接着所答文章凭空而去,转眼就到了殿上。
不多时,上首诸位考官已将两篇文章传了个遍,两位秀才的文章,立马就分出了高下。
宋焘的文章诸官传赞不已,张桢之文置落一旁,倒不算冷落,至少贺几道和龙野王都逐字通读了一遍,可惜文采、立意皆不如宋生。
诸考官神念交杂,已有结果,于是宣召宋焘上前,一个身着红袍的儒雅中年神官说道:“中州郡正缺一城隍,君称其职,可堪任。”
张桢对此结果毫不意外,毕竟有书为证,自己技不如人。
现在重要的是,后面的捡漏剧情,她该怎么保证自己还能继续是个人?
一旁的宋焘是正宗的古代士子,鬼神这种东西没多见,却又不至于惊怪,瞬间醒悟自己这一遭所谓何来。
于是他立马磕头拜谢,并哭泣道:
“受此恩宠得到任命,学生怎敢有推辞?只是家中老母年将七十,不能缺少学生奉养,请允许学生将老母奉养送终后,再听从诸神官调用。”
张桢见事情发展果如书上所载,一边也是心有戚戚焉,好好当着热乎乎的人呢,突然就要让你凉了当鬼,谁能不哭?
宋焘和鬼神间的拉扯依然在继续。
大殿上方一个服饰如帝王,头戴方冠的神官,闻宋焘所请,便抬手示意左右稽查宋焘母亲阳寿。
一个长须鬼吏领命出来,捧着籍册,书页翻飞找到宋母所载,回禀道:“还有九年阳寿。”
殿上诸考官听后皆有思虑,一时间并未再开口。
倒是坐在末位的贺几道突兀出口,建言道:“宋生孝行可嘉,何不令张生代为九年城隍?”
此言一出,一殿的目光少不得都到了贺几道身上。
贺几道瞟了一眼龙野王,不慌不忙给出自己的理由:
“贫道这二十余载代为看顾中州郡,实在是力有不逮,而最近师门急招,分身乏术,中州郡城隍空缺多年,实在不宜再空出。”
其余人闻言倒觉得有理,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有龙野王忍不住冷哼一声,好在张桢是他家恩人,他自不会出言反驳这个提议。
众人也不计较龙野王这头烈龙的态度,皆知玉昆山和龙族最近起了好大一场龌龊,此二人不和,也是应当。
再者,这位贺道人因故劈了前任中州郡城隍,被罚看顾中州郡一二,这二十余年,压着中州郡里一众妖魔鬼怪,不敢祸乱人间,也算尽心尽力。
此时急着找人交差,也是人之常情。
又者,这没准就是玉昆山故意卖龙府的一个好,以示缓和关系。
毕竟这张桢,是洞庭龙府荐上来的。
众考官不再纠结,觉得此主意未尝不可,张生的文章虽比不上宋生,却起于沟壑,不流庸俗。
于是帝王服饰的考官道:“宋焘,念你一片仁孝之心,如你所愿,准予你九年假期。”
接着招张桢上前,免不了勉励几句,“张桢,这九年暂由你瓜代中州郡城隍一职,切要不私不怠,上禀天地,下承地府,不得堕我地府之威。”
怎么就没人问过她一句“你愿意吗?”
心中稍微有些矫情的张桢,身体很诚实,小心翼翼,循着宋焘的套路,纳首就拜。
“学生惶恐!怕是力有未逮。”
咦?
张桢不等众神官发问,直接道出自己的顾虑,“学生才学不比宋兄,瓜代城隍一职,一不能服众,二无才能可施。”
“再者,学生乃家中独苗,不敢断了家中香火和祭祀。”
众神官一听,貌似也有道理。
只身着红袍的儒雅中年神官问道:“你都二十有二了,也没见你前二十载,有着急香火延续?”
“再者,你一个女子之身,哪里来的承香火?”
“才学不足,城隍坐下有文、武判官为辅官,不必过多忧虑。”
张桢简直大写的尴尬,这位中年神官句句犀利,点中她话中要害。不过片刻,她不死心大言不惭道:“学生可以招婿上门,承家中香火。”
倒是等在一旁的宋焘,十分惊奇的看了一眼张桢,这,这是个女子?!
上首的众神官一时间难办了起来,这城隍之位,什么时候竟成了烫手山芋?竟无人肯接?
可惜筛选数百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