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我,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只会爬树跳泥坑,玩打仗游戏,每天玩累了倒头就睡,睡起来就吃,吃了就玩,日子过得没心没肺的,哪有他这么多心思?”庄立军想到儿子那沉稳的样子,就有些头疼,“说起来他们这些独生子女真是可怜,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连个陪玩的人都没有,一到晚上家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
“说的好像你小时候常和弟弟妹妹玩在一块儿似的,立红说你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从来不搭理他们。”刘好好白了他一眼,他小时候的性格和现在还真是截然不同。
“立红是女孩子,立民又小了我那么多岁,实在玩不到一块儿去。”庄立军无奈,“但是我们大院里有一大帮皮猴儿啊,那时候家家生的都多,家里人管不过来,就由着我们天天都在外头疯,哪里像未未这样,连个可以一起疯玩的小伙伴都没有。”
现在的孩子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尤其是未未在县机关幼儿园上学,住的也是县机关宿舍,接触的都是长福县的干部子弟,家家都只有一个宝贝疙瘩,看得都极重,孩子们虽然也常在一块儿玩,但不可能像庄立军小时候玩得那么疯。
尤其是未未,很少人敢带着他一块儿疯,毕竟谁都知道未未的母亲是谁,每个人都对他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磕着碰着了,对刘好好没法交代。
有一次他的脸被幼儿园里的一个小姑娘挠了一道口子,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刘好好都没当一回事。
结果幼儿园老师和小姑娘的家长却紧张得不行,竟然兴师动众地领着小姑娘到她家来道歉,那小姑娘吓得面无人色,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刘好好看了都觉得心疼,又是给饼干又是给糖果的,好不容易才把小姑娘给哄好。
别说是刘好好觉得尴尬了,就连秦阿姨都觉得太过了,小孩子在一块儿玩闹,有个小磕小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虽然是好意,但是无形中让未未在孩子们被孤立起来了。
只要有小朋友对未未有比较亲近的接触,或者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老师就紧张兮兮地上前护住未未,家长们也都在家里三令五申,不允许自家孩子欺负未未,结果大家都对他客客气气的,甚至是敬而远之,没有人敢和他一块儿疯玩。
孩子们的事情只能孩子们自己解决,刘好好和庄立军就算再着急,也无可奈何。
“所以我才考虑让未未回省城上学,也许会好一些。”到了省城里的幼儿园,刘好好的身份就算不得什么了,大家也会相处得更加平等,不然她总觉得未未像被隔绝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一样。
“这种事情要让他自己去解决,我们不要插手太多,孩子们的世界有他们自己的规则。”庄立军却不以为然,“当初我去部队的时候,也被人孤立过,这种事谁都帮不了,只能靠自己。”
“你去当兵的时候多大?未未现在才多大?”刘好好没好气地说,“平时没人陪他玩,也难怪他对李老师那么依恋了。”
未未在外没有合适的玩伴,在家里虽然庄立军会带着他玩,但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家陪儿子。
平时未未跟着刘好好,得到的关心和疼爱虽然不算少,但是这毕竟是来自母亲细腻的感情,家庭中男性成员对男孩子的成长是很关键的,未未最爱母亲,很多时候却不能玩到一块儿去。
同为男性的李际远也是两个男孩的父亲,他很了解小男孩的心理,所以当时经常带着他去“探险”,在“探险”的过程中,给他讲了许许多多的科学知识,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未未和他的感情却最深。
提到李际远,刘好好的情绪又有些低落,“李老师去世这件事,给未未带来的影响挺大的,我甚至都觉得他的性格有些变了,以前他那么爱笑,一逗他就笑,家里都是他的笑声,现在很难再见他那么开心地笑了。”
“孩子都是要长大的,未未现在已经慢慢长大懂事了,而且他的心智本来就较一般的孩子成熟。变得越来越沉稳是正常的,我这几次回来一直在认真观察他,也找机会和他聊过了,我觉得他的情绪还算正常,也已经平静接受了生老病死这件事,唯一的变化,好像是比以前更爱思考了,他连续问了我好几个哲学上的问题,把我的汗都问出来了。”庄立军失笑,想起自己那时候的狼狈样子,脸上有为人父的得意。
“哲学问题?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和你谈哲学?”刘好好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就是哲学吗?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哲学最经典的三个问题,还有什么人为什么是人……人家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倒觉得是未未一思考,我就冒冷汗。”
想到那个画面,刘好好把脸闷在枕头里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半晌才抹着眼泪问,“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还能怎么回答?讲完科学,他还不过瘾,只能讲哲学,从唯心主义讲到唯物主义,结果他还要深究,我只好再讲了客观唯心主义和主观唯心主义,机械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
“你和他说这些?他竟然听得懂?”
“他当然听不懂,我也没指望他听懂,就想说得玄乎一点,他听得不耐烦了就能快点放过我。”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