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你说的没错,”赵兰舟点点头,“红豆杉的确不能卖,我也会考虑对它加以保护,但现在已经不是红豆杉的问题了。我针对的是你的观点,你认为生态环境的保护是第一位的,我觉得这个观点有问题,经济发展才是重中之重。一个人饿得都快死了,你不给他一口饭吃,还在一旁叽叽歪歪说饭被污染了,水被污染了不能吃,空气污染了对身体有害,有意义吗?只有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才有资格谈环境保护。你也读过《雾都孤儿》吧?如果没有煤炭,没有烟雾,英国的发展能有那么快吗?能够成为资本主义强国吗?有了钱再去治理不是挺好的,步子总是要先迈出去的。”
“那您知不知道1952年的伦敦烟雾事件呢?四天时间就有六千人死于烟雾引发的肺部疾病,之后的两个月内又有八千人死于烟雾,甚至连牛都适应不了那样的空气死亡。他们的确是先发展了之后,才颁布清洁空气法案予以治理的,但是这个过程是用那么多人命填埋造就的,这不是可供我们学习的先进经验,是血淋淋的惨痛教训。他们把一座城市变成雾都只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却用了几十年来治理,这么严重的后果,难道我们现在不应该吸取教训,反而要重蹈覆辙吗?”面对赵兰舟的质疑,刘好好丝毫不惧,一脸坚定地慨然陈词。
赵兰舟没有想到刘好好会这么固执地顶撞他,倒是让他想起了他在大目村的时候,也和她因为类似的问题有过争执,这么多年,她的观点一直没有变过,哪怕她现在表现得再圆滑世故,在遇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依旧固执己见。
他倒没有生气,更不觉得刘好好以下犯上,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又一向谈得来,在他眼里,刘好好就和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就算观点不同,有所争执,也不会往心里去,刘好好也知道这一点,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和他争辩。
真理本来就是越辩越明的,刘好好在京城的时候在那么多老爷子面前都敢据理力争,何况是在他面前,如果她真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那他才失望呢。
他虽然没有生气,但也不意味着愿意和刘好好继续就这个话题争论,选择经济发展,还是选择环境保护,是一个很大的题目,不是他们两个坐在这里三言两语能够辩得明白的,他还要赶着去开会,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耗。
“不说这个了,我待会儿还有个会,留下来吃晚饭吧,范家勤还说了什么?”赵兰舟站起身,招呼她去餐厅。
今天是周末,史红一直都在家,听到赵兰舟和刘好好在客厅争论,虽然没细听,但那动静不小,也是暗暗心惊,在南省的地界上敢这样顶撞赵兰舟的人可不多,刘好好平时聪明圆滑,不想是会顶撞领导的人,今天这一出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对刘好好的印象。
“他对在南省投资建设家具厂的事情有些意动,但还要留下来考察投资环境。”
“我让外办和外经厅的同志和他对接,他想看什么就让他看,一定要表示出我们的诚意,必要的时候你还得出来帮忙。”赵兰舟看了她一眼,“我看你留在林明那里,待在那个什么方志办,根本就是大材小用,你要是不愿意下基层,去外办也行,你英语好,口才也好,在京大的时候不是也接待过好几次外宾……”
赵兰舟顿了顿,“林明这个人不够有魄力,你以前在他手上写材料,他就以为你只会写材料,没有真正发挥出你的能力,再这么下去,他怎么搞得好手上那些工作?”
他说这话并没有多少批评的意思,反倒带着浓浓的担忧,林明是他的嫡系,没人比他更盼着他好了,但是他现在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他相信他已经尽力了,但真的是能力有限,他开始反思当初把林明放在这个位子上是否妥当。
刘好好默默吃饭,林明是她的上司,她不可能越级和赵兰舟议论他,除了沉默,也就只能沉默。
“你要是不愿意来省里,我和林明说一声,让你去外办。”
“是我和林市长申请留在方志办的,我家孩子还没断奶,我不方便离家太久。”刘好好不好意思地说。
“就是就是,未未还那么小,你就拼命往好好身上压担子做什么?”一直沉默的史红也帮腔道,“现在这个阶段,万事都要以孩子为重。”
刘好好笑着点头,未未出生之前,她还没有这么深刻的体悟,等小家伙出生之后,她才发现工作固然重要,但绝不能越过他去。
赵兰舟皱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这是女人的天性,真是可惜了,刘好好什么都好,就是生错了性别。
“范家勤落户南省的事情,你看有几成把握?”
“不好说,现在制约我们发展最大的问题就是交通,多山,不好修路,靠海,却没有大港,就算我们拿出比别人多几倍的诚意,很可能最后还是毁在这两点上。”刘好好一边吃饭,一边向赵兰舟如实报告范家勤的疑虑。
赵兰舟点点头,“范家的影响力很大的,如果他们能够落户南省,单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能吸引不少人来。你说的困难我们之前也遇到过,人定胜天,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山多就修隧道,凿也要凿出一条阳关道来。还有货运港,你们h市的江平港算是唯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