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完晚饭,温博然跟在父母身后往外走,杜文昊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溜了。
很显然,温夫人并没有要让温老爷继续跟着自己回院子的意思,听他跟温博然说了一会儿话,在他嘱咐儿子的时候跟着应和了几句算是参与了。等温老爷过足了瘾,见两人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便开口将人支走,理由让人无法拒绝。
“老爷也累了,早些歇息,我让素心煮了些药水,泡一泡能缓解疲劳,您现在过去正正好。马上就是新年了,老爷可要保重身子才好。”说完,转头看向儿子,“老太太那儿的伙食果然是好些,娘今晚都吃撑了,博然陪娘走一会儿,消消食儿。”
然后也不给儿子和丈夫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往旁边的小花园走去。
冬日天黑得早,廊下挂着灯笼,李清雯没有要往小径走去的意思,顺着廊下往前,来到了池塘上的凉亭里。这儿可是夏日里消暑的好去处,但这会儿站着,寒风凛凛,吹得人发慌,得亏是吃得饱身子暖和,不然还真的承受不住。
温博然明白他娘是有话要说,静静跟在她身后,也不打扰她组织语言。可心让梦竹回去取披风,自己带着贵文就守在凉亭外头,将里面的空间留给母子俩。
“你应该知道,李家大小姐已经跟柳家,也是理国公府一名后生定亲。”李清雯没有跟儿子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上次在街上偶遇,你让人去打听她的消息,娘可以安慰自己说你是对她好奇,是年少不知事的见色起意,可已经知道人家姑娘定了亲,还持续不停关注她,又是为何?”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定亲,却没有要收手让下人车回来的意思,李清雯今日听到可心来报的时候,只觉得如同有惊雷在脑海中响起,根本无暇再顾其他。
儿子是她唯一的寄托了,眼看着他这半年来越发长进,身子骨也渐渐好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前半生的所有付出都终于开始有回报。
今天的发现如同巨大的打击,直接将她最近才升起来的骄傲全部打碎。这样的打击,她承受不住,也不愿意面对。
温博然不曾想他娘会如此在意,眼看着李清雯用帕子捂着胸口,灯光下仍能看得出来脸色极差,赶忙请罪并且安抚她,“娘,您别生气,孩儿那日就是惊鸿一睹,觉得李家姑娘像极了儿子的一位故人,才让人去打听消息的。之后,之后儿子也仅仅是觉得她孤苦无依,日子过得实在辛苦,才会多加留意……”
总而言之,绝对不是见色起意有所企图。
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让李清雯安心,但显然儿子的解释倒是让她一直想不明白的点都得到了解答。她心情复杂看着面前的温博然,在她不知不觉中,儿子已经长大,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再是那个会依偎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小孩儿了。
“故人?博然,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娘,是哪儿来的故人?!”李清雯显然是不相信的,“再说了,你以为自己派出去的人行踪很隐秘?我都能发现,更何况是李家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人知道了……”别说是科考了,怕是连命都可能不保。
李知府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青杭镇,成为地方官,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就儿子这种楞青头,被秒杀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张了张嘴,斥责的话到底是没舍得说出口,只硬着心强调:“接下来不许你再去打听李家的事,若是叫我发现了,别说是贵文贵武,就是顺心都得打发到庄子去。至于这游学之事,我会跟你爹商量……”
很显然,如果儿子不听话的话,她不介意当个恶人,将儿子身边都换成自己人并且叫停他的一些社交活动。
这还是从温曦敏那儿学来的招数,像她对付杜文昊一样,看管起温博然。而作为父母,面对尚未有自立能力的孩子,能用的不过那几招。比如从源头切断一切可能,直接金钱控制。
温博然深深看了李清雯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也罢,娘放心吧,孩儿懂的了。”说着,他苦笑说道:“其实您真不用担心,李家不是我们能攀得上的。孩儿如今记挂着的是两年后的乡试,至于婚事,也希望娘慎重,延后再说。”
既然李清雯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十分在意,她就有可能会通过给他定下一门婚事来阻止事态蔓延。而这显然并不是温博然想要看到的局面,他并不排斥结婚生子,但在知道李香香跟前妻不仅仅长的一模一样,名字相同,生日月份相仿时,在对方还未出嫁,还不确定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肯妥协的。
只是事到如此,温博然他能用的借口大约就是乡试了。只盼着他娘能够听得进去,稍稍冷静些,如果真说服不了李清雯,或许要出动老太太才行,这是他最最不想要的操作。
李清雯看了儿子一会儿,稍稍垫脚才摸到了儿子的脑袋,“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很正常,娘相信你!”她说完,也不敢叫儿子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意,转头招呼可心,“你也快回去吧,夜深了,风大得很,回去记得泡个脚暖暖身子。”
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后悔选了这么个地方,早知道去儿子的院子多好。好在他身子骨好多了,不然吹了冷风,怎么着也得小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