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跑,快跑!”
云黛震骇不已,才从沉睡中醒来不久的脑袋此刻嗡嗡直响,一片空白,跑?跑去哪里?
她左右张望着,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向右手边的雕花窗牖——
这是当下唯一的出口了!
纵然跳下去就是河水,且她并不会凫水,可若不跳下去,等那些水匪进来,她不敢想象那会是何等的噩梦……
“翠柳,快帮我砸!”云黛一把松开翠柳,转身揣起一把月牙凳,用力地朝着那雕花窗户砸去。
翠柳却是吓坏了般,傻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也赶紧砸着那些碍事的雕花木条。
人在极度危机下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三两下之后,那封闭的窗户便砸出可以容一人出去的窟窿。
可还没等云黛她们缓口气,琥珀感到背后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愈发惊慌,忙喊道,“姑娘您快下去!”
云黛眼睫猛颤,担忧地看向她们两人,“那你们……你们怎么办?”
“你先下去,奴婢们随后就来!”琥珀笃定地朝她点头。
望着琥珀那坚定又孤勇的眼神,云黛嘴唇颤抖,眼中顿时涌出热泪,却是再不敢耽误时间,转身望着那黑漆漆一片的湖水,浑身剧烈颤抖着,“你们一定要活着!”
说罢,终是狠心咬了牙,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几乎在她跳下去的同一刻,她听到屋内“砰”得一声巨响,那扇木门已然被踹翻了。
琥珀连人带门被踢到在旁,口中都吐出血来。
那冲进来的水匪满脸横肉,双眼贪婪地打量着屋内,当看到地上的琥珀和榻边站着的翠柳时,双眼顿时发着绿光,“嗬,有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
琥珀脸色一白,上前一把抱住那水匪的腿,喊道,“翠柳,快跳!”
翠柳哭着喊了一声“琥珀姐姐”,旋即拧身往那窗户外跳出去——
“娘的!”
那水匪大怒,一脚将琥珀踢开,快步跑向榻边,只见水里噗通一下溅起水花,之后黑漆漆一片再不见动静。
正值深秋,夜晚的河水冰凉刺骨,云黛只觉得身子被一阵冷意裹挟着,她试图挣扎着,对生的向往让她拼命挥动着手脚,可是身子却是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救我……
大哥哥,救我。
她感觉到意识一点点脱离身躯,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眼前闪过许多景象与脸庞。
她在乔家家塾读书,她被带入国公府,父兄病逝,童年的欢乐时光,甚至还有婴儿时的幻象,她仿佛看到了一双弯弯的月牙般的眼睛朝她笑……
那是母亲么。
她总算可以见到母亲了……
她心中蓦得释然,抬起沉重的手臂,朝母亲伸出手……
手上却没感到牵引力,倒是腰间猛然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将她从那沉溺的漩涡中拖出来——
黑沉沉的水下,谢伯缙一把捞过那纤细的腰肢。将人搂紧后,他双脚用力蹬着,单手拨着水面,沉脸往前游动。
也不知游了多久,他脚踩着泥地,将怀中之人抱起,脚步沉重地一步步朝着岸边走去。
夜风穿过湿透的衣裳侵袭着肌肤,那寒意如针扎入骨髓般,冷得人牙根都打颤。
“云黛,醒一醒。”
谢伯缙跪坐在岸边,轻拍着怀中女子的脸,触手的肌肤却是一片冰冷,仿佛彻底没了温度。
他眼底闪过一抹晦色,河水沿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淌着。
两息之后,他压低眉眼,动作利落地将人平放在地上,低低说了句冒犯,旋即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入她的嘴里,确定口中并无异物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手掌搓热,用力压向她的胸口——
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掌心下的身躯是不同于男子身躯的柔软,可他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满心只想着一定要将她救活过来。
绝对不能就让她这样死去。
心中默念着按压的次数,见掌下之人依旧双眸紧闭,毫无动静,谢伯缙咬牙,继续按压,一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你不能死,你还要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地方没去看……”
她说过她想去长安的东西市和曲江畔,还说过想去北庭看雪山看落日……
她还年轻,还有三个月才及笄,长成个大姑娘。
她该平安顺遂的过一生,而不是葬身于这冰冷的河水里。
谢伯缙麻木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不知道按压了多久,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眼底深处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恐慌。
终于,地上的小姑娘有了动静,“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水来。
男人黑眸亮起,仿若燃起一簇火光,赶紧收回按于胸口的手,将人从地上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脸,“云黛,睁开眼睛,你没事了。”
云黛又用力咳了两下,只觉得脑袋如灌了铅水般沉重,胸口也好疼,浑身都沉甸甸的,使不上半点力气。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唤声。
那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叫她睁开眼——
她努力的撑起眼皮,眼前出现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