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清气与黑红魔气,一圈一圈,交叠着滚在罗尔河的身上。
罗尔河的脸色忽明忽暗,无数仿佛水蒸汽一样的东西,由他的体内朝外溢出。
旁边,阿卡斯与佩卡莎定定地瞧着眼前这一幕,丝毫不敢上前打扰。不知不觉当中,他们甚至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尽管彼此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同为巫主,便是真正的同伴。
使魔化了的人类恢复原状?这种事不要说没有见过,阿卡斯与佩卡莎连想都不敢想。异化的不可逆性,任何一名巫者在初学巫术时都会被告知。怨气尚且如此,魔气就更不用说。
一分钟、两分钟,罗尔河眉间的黑色印记消失不见。
五分钟、十分钟,罗尔河漆黑的面色开始恢复原状,重新变得白皙光洁。
季霄与沈郁同时收回法术,退到了一边。
季霄下意识地偏头,目光快要掠到沈郁的脸上时又忽地止住,望向罗尔河。
罗尔河缓缓睁开眼。
阿卡斯出声道:“罗尔河?”
罗尔河闻言抬头看他,眼中带有几分茫然:“我刚刚……?”
“真的恢复了!”
佩卡莎不敢相信地惊叫一声,随即扭头,望向不远处并肩站着的两位华国散修。
李霄先生就不说了,能够同时使用灵气与魔气,且双双运用得炉火纯青,实在令人惊叹。
而那位穿白衣的散修,不愧是与李霄先生同行的人,先是一剑斩灭魔气,力量至刚至强;再是驱除魔气,灵力至纯至净,同样不可思议。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当中,究竟哪一位才是真正的天眷者?
刻意遮掩身份,又是为何呢?
罗尔河渐渐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起身走到季霄与沈郁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实是感激不尽。”
季霄眼疾手快地搀扶起他:“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毕竟昨晚一不小心偷窥了你的**,就这么两两抵消了吧。
罗尔河:?
为何说是应该的?
他不解于季霄的话。
不过,罗尔河本就是话少的性子,见季霄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时,阿卡斯摸着下巴,提出疑问道:“刚才那弈神棋盘上出现的,明明是和水晶头骨一样的力量,也就是李先生先前所说的本源之力,是属于这方世界的。”
“可是为什么,下完了棋之后,却出现了魔气袭击?我们明明赢了棋!”
季霄望着前方已被毁坏的墙壁,墙壁之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眯了眯眼,道:“这是个好问题。”
佩卡莎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感到慌乱起来:“难道它已经……”
“不管是因为什么。”
罗尔河往前一步,道:“我们总是要继续向前的,不是么?”
“说得不错。”
季霄召出“思眷”握于掌中,抬脚往前道:“走吧,亲眼过去瞧上一瞧。”
十分钟之后,众人来到了金字塔底部的尽头。
有阶梯分别通往上下,一处延伸至金字塔中央,另一处则延伸至地底。
季霄简单探查一番,道:“走上面的路。”
一路往上,众人没再遇到任何阻碍。很快,他们抵达了阶梯的尽头——是一处巨大的、栩栩如生的羽蛇神的雕像。
“这、这是……”
三位巫主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
尽管玛雅人早就不再对这位远古神灵保持信仰,可是此刻站在羽蛇神的雕像面前,来自于数千年前,来自于流淌在血液里的那种本能崇拜,使他们几乎难以自控地往前,想要近距离地瞻仰这尊雕像,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如同是赋予了他们生命的母亲,羽蛇神。
“切勿轻举妄动。”
沈郁的一声清冷之音,令三位巫主从狂热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们纷纷望向沈郁,不明白对方为何做出这样的提醒。
“这雕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季霄摸着下巴来到雕像面前。他伸手往前一戳,拇指按在羽蛇神的身躯上。
大量的时间碎片,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季霄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掌始终按在雕像之上,没有说一句话。
旁边的阿卡斯见状有些按捺不住了,一边上前一边道:“你能摸得,为何我们就摸不得?阁下就算修为高于我等,可羽蛇神乃是我玛雅巫族供奉的神灵。”
佩卡莎完全不明白自己同伴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在背后劝阻道:“阿卡斯!”
阿卡斯置若罔闻,转眼间便也走到了雕像面前,伸手触摸。
下一秒,他浑身一个抽搐,血肉开始飞快地枯萎。其余几人甚至还没完全得过来,阿卡斯整个人便化为一滩血水。
佩卡莎与罗尔河见状惊呆了,后怕地退了几步,与羽蛇神的雕像拉开一段距离。
沈郁亦是神色一凛,立刻望向季霄。确认季霄身体无碍,面色也无异样,才没有上前强行中止这种触碰。
“怎么会这样?阿卡斯为什么突然冲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