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眼中渐渐升起兴味。
方唐醒悟，急忙收回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地毯。
奥菲利亚浓重怨气带来的心悸慢慢平复，她冷静下来。
发现就发现了。
身为魔党亲王的佩恩，如果连这么近距离的杀气都没察觉到，才是不对。
幸好现在博斯韦尔露面造成的震撼过去，血族们都在讨论着他，除了佩恩，没人察觉到她泄露的剑气。
现在这样，起码给她敲响了警钟，提醒她该多加注意佩恩。
也要更注意点，此时同样坐在大厅中央的其他两位亲王。
低着头的方唐没有发现，佩恩眼中兴味更浓。
他看了一会，收回目光，觉得现在实在无趣。
艾登与这位博斯韦尔相聊甚欢，却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追忆血族往昔交代自身历史——毕竟是生命长到敢宣称永生的吸血鬼，两人以前从未见过，更不曾相处。
这种事情，是相较而言年轻得过分的佩恩，最不耐烦的。
更何况，这两人还都是密党，密党成员之间的交谈，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有趣的小家伙，没想到竟然这么胆小，实在是太无趣了，这个宴会，这些装腔作势的密党。
突然，佩恩心中一动，既然这么无趣，那就由他来创造点趣味吧。
“抱歉，打断一下，博斯韦尔亲王，”他依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有直起身的想法，“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我还是想要插句嘴。”
被打断说话的博斯韦尔脸上完全不见恼色：“奥，尊敬的佩恩亲王，您当然可以随时表达自己的看法，我很荣幸倾听。”
“佩恩，”艾登无奈地扶住额头，“不要对博斯韦尔失礼，他远比我们年长。”
又是这幅腔调……佩恩暗自瘪瘪嘴。
无声叹了口气，艾登对博斯韦尔报以歉意的微笑。
对此，博斯韦尔满脸和善，如同正在围观自家晚辈胡闹的长者。
呵……
佩恩冷笑，但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心情又变得美妙起来。
过一会儿，博斯韦尔亲王，你还能这么淡定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伸手，佩恩指向旁边乖乖站着的李，“只不过是这个小布鲁赫带来两位朋友，我想，你也许有兴趣见一见。”
“噢？”斯条慢理地上下打量了李一番，博斯韦尔回道，“佩恩觉得我会感兴趣的话，那自然要见见了——你，李，你愿意为我引荐吗？”
这种打量人的方式非常不礼貌，并且经常会显得很有敌意。
然而大约是博斯韦尔的眸子太过深邃，被打量的李丝毫没有感觉被冒犯，只是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声音略大地回道：“当然，博斯韦尔亲王。”
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竞说了什么。
可却已经没有更改的机会了。
在博斯韦尔的目光注视下，他甚至升不起拒绝的念头。
电光石火间，他想了很多。
从博斯韦尔刚才的目光，想到他密不告人的苏醒，想到奥菲利亚身上那身衣裙，又想到她对血族常识过少的了解。
他想，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而且……他似乎被骗了。
平缓地吐出半口气，李面上没有丝毫异常神色地转身迈步，朝着方唐二人所处的角落而来。
这个方向上正窃窃私语的血族们纷纷为他让路，没有人想要隐瞒自己对博斯韦尔亲王的关注。
事实上，对于这样一位血族，不关注，才是令人不敢相信的。
方唐和武缘自然也时刻关注着他，或者说，大厅中央的他们。
武缘的手悄悄伸向裙底，被方唐一把按住。
将武器绑在腿上，用长裙盖住，并且掩盖住其气息，可不是为了在这种场合下暴露。
安抚性地拍了拍武缘的手背，方唐面色镇定地坐在原处。
随着她面前一名名血族让开空间，方唐终于第一次与博斯韦尔对上。
虽然隔着不算近的距离，虽然只是眼神相对。
方唐试图从博斯韦尔的脸上找出一丝情绪变化，可惜，她失败了。
同样的，佩恩也失败了。
博斯韦尔的脸上，依旧是带着些慈爱的儒雅温和。
不像血族，倒像是人类。
即便他是一位梵卓。
不，恰巧因为他是一名梵卓，所以更加不像血族了。
梵卓族的优雅，本质是为了统领血族，他们是天生的政治家。
至于博斯韦尔，过于亲和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李已经走到方唐面前，停住脚步，彬彬有礼地向方唐伸出右手，唇角微勾，弯腰邀请。
即便内心再波澜起伏，李的礼仪也模仿得一丝不苟。
他说：“亲爱的奥菲利亚，你愿意随我一起见见我们尊敬的亲王吗？”
“当然，”方唐伸手搭在他的手上，面无表情，“我很荣幸。”
握住方唐纤细的手，李微微用力，让方唐得以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短短的时间，方唐读出他的口型——我可没看出你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