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才察觉到她浑身冷汗四肢酸软。
林素殷勤地倒了杯水，方唐瞟了她一眼，端起来润了润干疼的嗓子。
疑问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询问。
水杯见底，方唐开了口：“不是说‘素素小仙女’喜欢佛法吗，刚才怎么不用唵嘛呢叭咪吽？”
声音中带着几分轻松和调笑，音量适中，能让林素听清且放松，又不会影响到卧室中睡得不太安稳的小卓语。
林素有些受宠若惊。
前世，卓溪大佬以严肃著称，流传的照片中，罕见的微笑也让人觉得无比敬畏。而她身份平常，连当面交谈都没有过，只远远地膜拜过几次。
她急忙放下水杯，正襟危坐：“那只是意外，实际上我会的这点，都是道教的东西。”
“嗯，”方唐应了一声，又问道，“刚才那是什么符？”
林素一边给她倒水，一边不自觉地低了低头，“是破邪符。”
方唐端起玻璃杯，却没有接着喝。
热水传来的温度给了她些许力量，也让她的思维迅速恢复。
林素对她和小卓语有着深深的敬畏，再加上一开口就是求救，所以暂时应该不会对她们母女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方唐担心的，是她口中那个和尚、教授她符咒的道士、刚才那种东西，以及诸如此类掌控着普通人闻所未闻力量的人和非人。
但这个林素也未必完全可信……
“刚才那个，你领过来的？”
林素不知道方唐的心里已经绕了很多圈，急忙摆手摇头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不是！”
她还想着抱大佬的大腿呢，可不能把这个锅背在身上。
“噢？”方唐挑眉，“可他看起来对你似乎很感兴趣？”
林素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苦不堪言。
哪里是似乎感兴趣啊，是极其感兴趣，感兴趣到想要吞了她的地步呢！
她斟酌了一下，决定把所有的锅都甩给那个和尚。
看大佬这镇定的样子，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对这种东西的了解应该不少，所以这个仇恨还是让和尚来拉吧，毕竟也不算冤枉他——误认为方唐看透了她的作用才用她来引开厉鬼的林素这样想到。
“事情是这样的，您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个和尚吗？”不等方唐说话，她接着道，“那个和尚不仅看出我的来历，说我不合天命，要把我抓起来，还说我的佛像是他们佛教圣物，直接抢走了！要不是我机灵、逃得快，当场就被他抓住了！”
愤愤不平的林素用余光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人，却没想到正好对上一双平淡至极的眸子，仿佛直透她的内心。
她浑身一冷，不敢再耍小心思，老老实实道：“没了那个佛像之后的这几天，我身边的鬼怪多了不少。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所以他们只在旁边跟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伤害了卓、卓大小姐。”
说到最后，林素自以为隐蔽地透过敞开的门看了眼卧室的床，腹诽着，也不知道大佬这是打算干什么，把前世的全网宠儿卓大小姐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方唐没理会她的那些小心思，暗自思索着。
按照林素的说法，她自身的能力应该还是不差的，但那个和尚却更强，强到她连佛像都保不住。
此外，今晚这样的情况应当是第一次发生，所以，在那些鬼怪眼中，小卓语与林素有某些相似之处。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林素身边并不安全，可远离林素……不知道那些鬼怪会不会跟过来。
她与小卓语都是普通人，没有对付这种东西的法子，也许应该找个靠谱的大师。
这样想着，方唐开始计划如何安全地远离林素和她身边这些人事。
旁边的林素完全不知道看中的大腿正在思考着尽可能离她远点，满心以为得到了大佬的庇护，捧着水杯小口抿着。
她虽然面色苍白衣衫简单，但却丝毫不损绝世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凌乱美，再加上几日来的绝境有了解决的希望，面色轻松姿态优雅，仿佛置身安静的茶馆。
甚至有心思以脚掌打着节拍，一下又一下。
声音从敞开的卧室门传进床边，熟睡中的小卓语似乎被吵到了，不安的皱起眉头，把自己蜷了起来。
方唐转头看向林素，低声喝道：“安静！”
林素立刻停了下来，对着面色不渝的方唐讨好一笑。
然而声音却并没有停止。
不过这次，没了林素踏步声的干扰，方唐很快听出，声音是从房外的走廊传来的。
“咚、咚、咚……”
木头敲在地上的声响一道接一道，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味，与刚才林素的节拍完全相符，所以才隐藏到现在。
拐杖？
不对，方唐暗自摇头，拄着拐杖，即便不是老人，两声之间的间隔也不应该这么准确地相同，更不用说那完全听不到的脚步声。
脑中灵光一闪，方唐突然想到林素口中的“那个和尚”。
僧人的禅杖也是木制的，而且，能一眼看出林素来历的和尚，想必有些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