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都不敢飞了。
晏临则阖眸,打住了那些冗长繁琐的回忆。
良久后,才将情绪抽离回来,低低地命令信鸽:“原路返回。”
随着那抹小小的白影远去。
他眉眼舒展,神情再度缓和了许多。
司命瞥见这般,又瞥见已经空空荡荡的周围,斗胆提醒:“君……?”
晏临则嗯了声,竟不似刚才那般油盐不进。
“姜陶陶在这里呆不久,也该回去了。”
“……”
“???”
仙君掠过司命脸上的愕然,并未在意。
他此时十分冷静,十分平常。
姜陶陶应该就待在某个探测仙力难以到达的地方。
但她身子弱,呆不久。
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撑一两个时辰已经是最多最多的了。
熬到现在,必然已经快吃不消。
但他还留在这里。姜陶陶赌气不愿意出来,会继续咬牙强撑着。
等他走了,姜陶陶很快就会出现。
——非常合理。
他继续待着,反而还找不到姜陶陶。
晏临则凝神,留下了大半部分神识在此处。
只从魂魄里抽出一点气息,化成虚影。
然后,像个无事发生的正常人一样,踱步离开了诛仙台。
*
早在很久前,晏临则就打算让姜陶陶搬离流月山。
太偏僻寒冷了,她不适宜待。
故而,花地旁寝宫的布置,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如今再次修缮,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无比,挑不出什么错处。
已经可以入住了。
只是,人还没回来。
女官踉跄得继续要跪下去了,紧张到说话都字不成句:
“那、之前说、午时……我的意思是,您让我们午时去流、流月山找夫人,但……”
晏临则垂下眸子,不知道第多少回打量着鸾纹衣袂。
女官磕磕巴巴又问了一遍,他才道:“照旧。”
“照、照哪个旧……?”
晏临则掀起眼皮,露出极浓的不悦。
好像很不喜她的多嘴。
“她很快回来,你们先照常布置好。”
女官没懂,满脸惊诧。
晏临则愈发不耐,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还没想好要去何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落在了流月山域上。
雪幕虽厚,但他将流月殿看得清清楚楚。
殿里灯火通明,不停有人进进出出。
脚步声,交谈声,其他的响动,交叠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流月殿,竟比平时还要热闹上许多。
即便他看清了,那都是仆侍在清扫殿内,按他的吩咐将重要物品都搬走。
但晏临则还是敛下心神,认真听了听。
总觉得那里面,应该还有一道姜陶陶的声音。
并没有。
他第一反应是想进去看看。
但到了咫尺之外,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种名为退缩的念头。
仿佛是在畏惧即将看到的一切。
今夜,流月山的雪色好像比往日冰凉许多。
连带着他的心头,都浸上了层厚重阴寒的冷意。
晏临则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是难过吗。
但不应该。
真正难过起来,至少该是姜陶陶曾经在他面前那般,哭得天崩地裂,肝肠寸断。用再多灵丹妙药缓解,也止不住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并没有,也不可能到那种地步。。
至多,也就是……心口处空了一截。
晏临则心底真正情绪波澜的时候,很少很少,他没留意过。
只依稀记得,以前也好像是这样。
但在近日之前,从没有过哪场漫天大雪,会浸到他心头。
莫名其妙地冷。
他走进流月殿,就听见一阵一阵的争执吵闹。
风朵手里正拿着姜陶陶最常用,也最爱惜的那只银狼毫笔,想要离开。
几个仆侍围住她,不许她走。
“君上!”见晏临则来了,仆侍立即跪了一地,起身后连忙告状,“我们要把夫人的必需用品都搬走,这位仙子擅自闯入,非要阻碍……”
风朵看见晏临则,脸色立即变了。
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一瞬间成串成串掉落下来,哭得不能自已。
她将银狼毫笔护在袖子里,盯着晏临则,眼底刻骨的讽刺越来越浓。
“这里是姜陶陶住的地方,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擅闯的不该是你的人才对?”
“我们早已得到了夫人的允——”
“闭嘴。”
风朵始终盯住晏临则,随着语气一点点加重,瞳孔都在发抖:
“我还以为仙君有多后悔,有多痴情。结果现在才多久啊,你在诛仙台待了有半日吗?”
晏临则并不想同风朵多争辩。
姜陶陶……的幻象在玉符里特意提了风朵,要他对这只花妖宽容一点。
他嗓音渐沉:“东西先留下。”
风朵:“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