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楠苦笑一声,在翰林院同僚嫉妒的目光中,跟随王公公前往,不知这一次皇上寻自己又有何事?
王公公瞥他一眼提点道:“廖大人刚才求见了皇上,黎大人可要仔细点。”
黎耀楠心中瞬间明了,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昨日才摆了廖大人一道,今日人家就准备还回来,黎耀楠并无畏惧,只要他处处占着理,只要他还有可用之处,他相信皇上目前不会处置自己。
经过一层层通报,黎耀楠踏入御书房,恭敬地跪下行礼:“微臣参加皇上。”
“起来罢。”皇上淡淡地说道,面上没多少表情,指了指旁边的户部尚书:“廖大人刚才所言,你也来听听。”
“微臣遵旨。”黎耀楠恭敬起身,眼帘微微下垂,一举一动均是以皇上为先。
廖大人冷冷一笑,很瞧不上黎耀楠这番姿态,直言道:“云南税收连年拖欠,去年仅交上来不到两成,听闻探花郎颇有奇思妙想,不知可有解决之道?”
黎耀楠敛眉垂首,并不回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纵然他有对策又如何,以他目前的资历,绝无升官的可能,那他又何必再出风头,淡淡道:“廖大人为难下官了,此事应当询问云南巡抚。”
“我还道探花郎无所不知,原来也不过尓尓。”
“下官惭愧。”黎耀楠不动如山。
廖大人看向皇上:“既然惭愧,以后当谨慎言行,微臣还请皇上明鉴,云南、广西一带,税收连年拖欠,山东、湖北又相继遭灾,国库空虚并非微臣所愿,而是无能为力,微臣每用一处银两慎之又慎,实在当不起探花郎无能知名。”
黎耀楠心中默然,廖大人这是为自己找场子,顺便挽回皇帝心中的印象,这一步棋走的不错,黎耀楠悄悄瞥了皇上一眼,果然,皇上的面色缓和下来。
只是,黎耀楠又怎会让他得逞,反驳道:“廖大人言重了,身为臣子替皇上分忧乃本份,你既是户部尚书,当知国库之重要,不仅要节流还要开源,国库没有银子,无论什么原因大人当负其责,各地税收拖欠,并不是国库空虚的理由。”
皇上面色一沉,听见开源节流,心中情不自禁想起黎耀楠的那篇策论,富国之道,富国之道,皇上看向廖大人,目光再无一丝动容,沉默了片刻,终究深深叹了口气,现在还不到时候,朝中关系复杂,如若实行改革,定会触及太多人的利益,委实不妥。
廖大人面如土色,没想到自己一番争论,三言两语便被探花郎再次打压,不仅没有挽回颜面,反而让皇上产生不满。
黎耀楠面色淡淡的,他向来只信奉打蛇不死随棍上,既然已经得罪了户部尚书,在他没有筹码之前,定然无法化敌为友,那还不如得罪彻底,纵然不能将他拉下马,也得让皇上留下坏印象。
“启禀皇上,微臣昨夜思索一宿,军机营,火铳营,还有西北大营,以及工部建造厂,缩缩减减可以均出三百万两余银。”廖大人急忙说道。
皇上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好,廖卿家实乃国之栋梁,朕心甚慰。”
黎耀楠垂下眼帘,唇角微微弯起,廖大人这次却是走了一步臭棋,按照他的了解,往年为了户部银两,官员们的争论恐怕不少,如今才不过一个晚上,廖大人便思索出对策,那他早先干嘛去了,皇上肯定会对此有所不满。
廖大人松了口气,心下稍安,看样子皇上还是看重他的,赶忙跪下谢恩:“当不得皇上称赞,微臣惭愧,左思右想才挪出银子,没有探花郎心思巧妙,寻不出开源之道。”
皇上淡淡一笑,庇护的意思却很明显:“他还年轻,你是朝中重臣,和他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什么。”
廖大人心中不甘,继续进言:“云南换了几任知府,税收也不见提上来,探花郎年轻有为,何不为皇上分忧。”
黎耀楠迅速在心里盘算得失,极力压抑自己,才没让他情绪外露,他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微臣听从皇上定夺。”
廖大人急忙乘热打铁:“探花郎一心为民,皇上何不成全了他,微臣也盼望国库增长税收。”
皇上面无表情,淡淡的声音不失威严:“探花郎,你的意思如何?”
黎耀楠跪在地上:“微臣谨遵皇命。”
皇上心中满意,笑着问:“无碍,探花郎尽管直言,如若派你前去云南,可有把握治理一方。”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黎耀楠忍住心中的激动,斩钉截铁地说道,廖大人如果是想将他踢出京城,殊不知此乃正中下怀,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
皇上略为惋惜,原想将黎耀楠留在身边,培养成心腹近臣,只是如今看来,或许还是放出去好,探花郎毕竟太年轻,不知收敛锋芒,外面锻炼个几年,回来正好为他所用,如此也算是给朝中勋贵一个交代,他知探花郎近日得罪不少人。
皇上摆摆手让他们两人退下,黎耀楠心中有底,外放恐怕已成定局,就不知会是什么职位,但是无论如何,总比京中战战兢兢要好。他从来没有想过,惊喜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突兀,简直是喜从天降,并且还是拖了廖大人的福,这个报复他喜欢。
廖大人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黎耀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