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慈善面孔下的真正野心。
姑母对权力有着极大的热爱,但她知道只要父皇活着,她便没有能力起势,转机便在父皇的子孙身上。而今姑母越发大胆,连他也一并设计起来,她以为做出太子和昌王刺杀他的假象,便能让三人反目成仇,便能忽视她的存在,达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果。
刘识睁眼,抬手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快到镇国公府,这厢也逐渐安静下来。镇国公府位于齐州繁华且治安好的城中,远远快看见时,道路便比之前的宽敞许多,两侧栽种着槐树高杨柳,再往前便是粗壮的海棠,朱红大门威严壮阔,此时从内打开,管事的和小厮在吩咐说话,回头冷不丁看了眼门外,又转过头来继续,谁知半晌反应过来,倏地又把头瞥去。
便见那辆普通的黑漆青帷马车上走下一人,墨发金冠,面若暖玉,着雪青色圆领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月白嵌玉带子,通身上下写着两个字“尊贵”。
管事的打了个颤,忙小跑着下来,躬身作揖问,那人身边的扈从右手皆搭在剑柄上,似乎只要他动手,那剑便能立时拔出抹了他的脖子。
"敢问贵人是?"
刘识看了眼,温声道: “禀你们公爷,吾乃燕王刘识。”
镇国公卢俊元,世子卢辰钊以及书院上课上到一半的学生悉数出门相迎,整个公府内雍容之外俨然有序,丫鬟小厮纷纷驻足原地跪下。
刘识走在当中,卢俊元与卢辰钊走在左侧,右侧是一身玉白襕袍的闵裕文,绕过汉白玉雕如意虎纹影壁,他们步入廊下,因勋爵门户见上可不跪,故而除了国公爷和世子之外,书院的学生皆跪在旁侧,无不恭敬。
李幼白在第二排,方才隔着远,她没看真切,但有一人的面孔很是眼熟,此时他们近在咫尺,只要她略微抬头便能看见他的。她捏着拳,屏住
呼吸向上抬头,雨后的空气浸着湿意,砖上冰凉,她却觉得又热又紧张,喉咙不断下咽,她睫毛轻颤,便看到两丈之外,左侧的那个人。
那人倏地投来目光,极轻极浅的一瞥,对上她的后,又不带任何情绪的略过,襕袍从她耳边拂过,若有似无的墨香味与那潮气一并涌来。
她手指蜷曲触在砖面,神情冷凝如水,望着乌青色的地砖一眨不眨。
卢辰瑞起身,见她仍跪着不动,便伸手拉她手臂将人提起来,小声道: “小白,你莫不是被吓懵了?"
李幼白咬了咬唇,摇头道: “吃的少,此刻有些头晕。”
卢辰钊嘿嘿一笑,从荷包里摸出几颗松子糖拍到她手心, "不用谢,回头给我些败火的菊花抵了便好。"
李幼白含了颗在嘴中,脑中全是那人冷清陌生的眼神,如同路人。许多摸不清的情绪瞬时回归,她记起自己拿着匕首偷跑去大佛寺时,想要找他为父报仇,可惜他不在,又庆幸他不在,否则李幼白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一定会做错事。
他是无辜的,便不该被牵连。
但他又出现了,这不能不让李幼白勾起敌意,即便理智告诉她,要冷静,不要激动,不要看见他便想着杀父之仇,但她内心还是波动起来,翻腾着一阵阵的热血,那是一种本能。
李幼白没有见过生父,其实是没甚感情的,但是强烈的使命感让她觉得很多事不必解释,因为她和父亲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他被人冤杀,她有责任找到对方,尽最大可能报仇。
这种意识潜藏在内心,便连李沛她都不曾告诉。
高高的一堵院墙,将贵客与众人隔成两个世界。
墙内防卫严密,虽灯火璀璨,流光溢彩,但每个烟火寂灭的时刻,都有暗卫虎视眈眈盯着四下空处。交叠的光影错杂成深浅不一的图案,秋日树木有着过于冷肃的氛围,那些摇曳晃动的灯笼,投落出淡淡的团雾。
风从脸颊刮过,激起轻微的战栗,李幼白仰头站在院中,望着升腾炸开的烟花,心情纠结复杂。
再过三日便要考试,不能再看见他,不能让自己心绪不平,她闭眼,压抑着过于急促的呼吸,慢慢让心也冷却下来,转身回屋,如平时那般背书临帖。
三日转瞬即过,卢家学生们和其他考生一样,天不亮便起
来收拾书袋,轻衣简行去往官学考场,接受巡检盘查,之后进入第一道门,再检,入考院,等待考官一声令下,发放试卷。
因要连考三日,故而男女分院而坐,不同考场,试卷完全相同。
进入号房内,李幼白其实都不用打量,每间号房都是深四尺,宽三尺,高六尺,她这一巷总共二十间,巷苜围着栅栏,巷尾是茅厕。再往远处看,眺望楼上的官兵严格地逡巡检查,便是有丝毫可疑举动都能收之目下,更何况主考副考同考不定时巡视,寻常手段定也无法作弊。
李幼白将笔墨纸砚放置在案上,转头整理了号房内的薄被,坐下后微微抬手,额头有些烫,后背也在出汗。应当是病了,但除了微热外没有别的症状,便不怎么担心。其实她在县试、府试和院试之时都经历过,情形如出一辙,都是进考场当日浑身发烫,非但不会影响发挥,反而有种提神的效果。她在这种状态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