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也最为有素。短短几个呼吸功夫,待战已久的效节营数十门二号红夷炮与大佛朗机炮齐鸣,整个龙门山为之一动。巨响在山峦间回荡,树木震颤,抖落叶片扬扬散落。
山下河滩,遥望前方炮火连天、尘土飞掀景象的马万年亲自督战。他头戴凤盔、身披铁甲,神色弘正,两个叔叔秦拱明、秦祚明拱卫左右。他所部五千人,俱为石砫中最为精锐的一批白杆长枪老兵。号令迭下,喇叭声起,石砫兵在八十步齐刷刷插枪在地,长枪在河滩上竖直,兵士亦各个挺拔笔直。人枪满立,顺军兵士的眼前浑似突然拔地而起一片密密的小树林。
精通多种武备的石砫兵面对冲锋而来的顺军兵士岿然不动。心平气和,解下腰间劲弩,快速搭上粗短的弩箭。
“起——”
“射!”
“扑扑扑扑”,弩箭整齐同出,直如梳齿猛力横扫,瞬间刮倒位于最前方的顺军步兵。
“起——”
“射!”
每名石砫兵只携带两根粗弩箭,转眼全部射出,前排石砫兵拔出白杆枪,枪头朝上,斜斜拄地,后排石砫兵则依旧不动白杆枪,抽出背后的宽刃大刀,跨步穿插进前排空隙,与长枪手结成密不透风的紧实阵型。
阵内金鼓顿起,“砰砰砰砰”令人心肝亦随之剧烈跃动。马万年拔剑朝前一指,呼喝道:“让贼寇尝尝咱石砫的厉害!”
周遭甲士攘臂疾呼,激昂的战意野火般眨眼传遍军阵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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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角落。
“杀——”
石砫兵枪林涌动,前列勇士睁目怒吼,迎着顺军来势在二十步处奋足冲锋。
顺军兵士人人蓝甲、石砫兵人人白甲,蓝白两股波涛轰然猛‘撞,两道阵线在自天际呼啸洒落的石雹弹雨中骤然胶着一处。
一寸长一寸强,石砫兵白杆枪较长,冲锋交错,往往率先捅进顺军兵士的胸腔。淋漓鲜血为单纯的蓝白两色增添一抹残酷。石砫兵紧握长枪,刺击如飞。跟着后边的石砫大刀手利用长枪手稳住的线列,见缝插针,双手持刀纵劈斜砍。人到处,血肉横飞。但顺军兵士亦死战不退,他们俱为大顺野战中营锐士,批双层铠甲,膂力过人,心智同样坚定。一人仆地,后继跟上,竭力前突。
“将阵线向西展开!”马万年瞟见龙门山军旗招摇,随之下令。
秦拱明拔足离去,带着后备千余人往西迂动。对面,顺军兵士自渡口支援前线,前后相接形若沙漏,石砫兵主动扩大接战面,他们亦分兵堵截,阵型立时被拉扯成了方形,兵马几乎散满渡口附近的河滩。
龙门山阵地,不单效节营,起浑营、昌洪左营与昌洪右营一并以扇形的火力覆盖河滩上的顺军。一时间,禹门渡黄河西岸河滩几如流星雨坠,中弹处人马俱碎,震飞数丈。
顺军后续支援不甘挨打,也调集军中各色火炮,对这龙门山明军阵地反击。弹石来去,激起山林岩落木折。但顺军火炮毕竟仰攻不利,又顶着攻势勉强反击,仓促中自无太大准头。
“出!”
密切关注战事的赵当世一挥手,待命多时的四营数千鸟铳手环山布列,由覃进孝、李延朗、彭光、杨科新等各负责一方面,并分前后三排,视总揽前线战事徐珲的战旗射击。
战旗一升,首排齐射;战旗二升,次排齐射;战旗三升,后排齐射。铳响连珠,火光围山亮成一线,又随着青烟消散入云。铳丸和着火炮铁弹铜弹持续倾泻河滩。
有着龙门山火力支援,鏖战河滩的石砫兵顶着战线往前推进。顺军兵士虽遭受多方打击焦头烂额,但很快做出调整。金边白鬃大纛周边,陆续集中了二三千马军,这些马军均为顺军最为精锐的战士,骑士身负重甲,头戴周匝皆有长檐、下方垫着毡子的两重铁质兜鍪,浑似铁罐。战马与骑士类同,马铠厚重异常。人马并进,浑沉如同铁塔。
“正面蓝应诚、拓天宝率步军与敌相持,东面临河,敌军又从西面延展,似要包抄我军!”顺军渡口本阵,中营旗鼓王体中呼报。
一名金盔银甲将插手站于麾盖阴影,他并不是大顺皇帝李自成,而是大顺汝侯刘宗敏。金盔金甲的李自成尚在东岸未渡,西岸战事由他全权负责。
“西岸马军已聚不少,可用。”刘宗敏声音雄浑,目光似炬,“着你手下的王杂毛带着马军,冲西面敌军,那里战线未稳,只要能透出,可径绕敌后。”
“王杂毛”是王体中裨将王得仁的诨号,人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很快,两腮生有黄毛的王得仁便近前接令。
“敌军猖狂,在此设伏想歼灭我军。你去把他们冲了。”刘宗敏对王得仁道。
“是。”王得仁二话不说,兜马转向。他的身后,三千顺军精锐马军,无不是按刀端枪,杀气四溢。
(本章完)